但这时候男孩突然走近了他，醒着鼻子，泪眼汪汪：

“你们在把石油倾倒入海的时候，迟早都会觉悟到有这么一天，要替这片海洋清扫干净这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垃圾。”

“之后呢？”舂君的目光在天平上的尸体当中游移，“就像这样被你们处理掉吗？”

用完就丢，随着石油残渣入土为安？

回头的时候，就看到男孩从罐子里取出了一块宝石般闪烁着斑斓色泽的珍珠状的小球体，捏在两指之间举起，直到从铁片缝隙中渗进来的月光能够完全照耀到它。

“接下来就要挑选新人当中最健壮的仆人，借用你们的身体让我们的族人上岸生活，最后把被替代下来的【有足兽类】的潜意识收进罐子里，成为培养蓝色眼泪的原料。”

“除了用【有足兽类】的尸体融入泥土，种植出能够落泪的植株之外，这些潜意识里带有的爱意和仇恨，一旦接触到充满怨念的海水，所爆发出来的蓝色波浪，我们称之为【蓝色的眼泪】。”

舂君接下话头，“这些东西就会成为心形岛的噱头，帮助你们吸引来更多的，”他不太习惯地轻咳了一声，“【有足兽类】。”

“就像是送上门来赎罪的。”

男孩把珍珠放回去，卷起袖口狠狠地擦了把眼泪，语气里是舂君没能料想到的抗议：

“通过这种秘法，我们【鲸族】一经上岸，就再也无法回到海里了，我本来不愿意上来的，但是姐姐说我们家族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必须要在一起，才能互相有个依靠。”

小小的鲸礁啊，他曾经向往着更广阔的湛蓝色海域包裹着的天地，而未曾想过会因为仇恨和无止息的报复，被困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耗尽余生。

在目睹了迈克尔的死亡之后，他意识到这场对抗的终端无疑是两败俱伤，于是他捡起了玻璃罐，偷偷地藏了起来。

在当天夜里，将那些同样被困住的【有足兽类】的潜意识，像是放归自己的同族那样，放归海洋。

那天，后山上的“蓝色眼泪”齐刷刷地开了花，一晚盛放，香气未散，就集体萎蔫凋零，仿佛是祖先们飘荡无依的生命。

舂君忽地注意到男孩脖颈上，垂着一串细线，其下吊着一根指骨，在骨头的末梢甚至还连着丝丝未风干的皮肉！

“这是什么？”他伸手就去扯那细线。

“你不许动这个！”

男孩察觉到他的用意，本能地向后躲，“他和你们这些人不一样！他对我很好！”

舂君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天地共和。

张全瑞在获得S级奖励的时候，丢失的正是小手指。

他猛地回过身，一跃而起，撞在了那口滚烫的大锅上，不管不顾地向着左侧的天平爬去！

男孩将吊坠握在手心，看到舂君的动作使得天平歪斜得更加严重的时候，他惊呼，“你做什么！”

舂君没应，只是不停地在发臭的尸堆里翻找。

上一次尝试中，在心形岛副本和他一起死去的张全瑞，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