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谣言猛于虎(2 / 2)

紫禁森森 朵朵小可 2155 字 7个月前

见亦蕊流露出惊恐复杂的神色,德妃精明如厮,说:“想来你已想明白了,你应该知道,宫中举步维艰,若有凝秋助你一臂之力,定能顺当许多。若是没了凝秋,就海定阁中的魑魅魍魉,怕你也难以应付!”

亦蕊摇摇头,说:“妾身虽然愚笨,但仍能与两位妹妹相处和睦,打理事务。请额娘放心!”

“哈哈哈……”德妃长笑道,“怡琳说你单纯,本宫看是愚不可及。怡琳看似大方得体,却是城府颇深,欲取你而代之。云惠为荣妃所用,争风吃醋,无事生非,最为擅长。若这三年无凝秋在旁照应,你能如此平安?”

亦蕊脸色暗沉,身体微颤,好一会才说出:“妾身不愿用他人的幸福来换自己的平安,恳请额娘成全凝秋,成全妾身。”

德妃严肃道:“你要知道,若凝秋走了,你不止可能孤军奋战,还可能会平添许多麻烦!”

亦蕊微颤着地说:“妾身省得。”

德妃点头道:“罢了,你既心意已决,就依你之言,和凝秋再商量一下离宫之日便是。”

待亦蕊退下后,德妃说:“出来吧!”

一个瘦弱的人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满面是泪,正是凝秋。

德妃说:“你现在还要与本宫说什么吗?”

凝秋坚定的摇摇头头,说:“奴婢愿一辈子跟随福晋!”

昨夜话别之后,凝秋回到处所,夜不能寐,忧虑如海潮般涌了上来。在紫禁城中,整日谋算人心,犹如行走在薄冰湖面,胆战心惊,疲惫不堪,因此总想着如何离宫,回乡与家人团聚,过过轻松的日子。但离宫后,她又该何去何处?她已年满二十八岁,哪有好人家肯娶她做正房?做个妾室,争风吃醋吗?又或者孤苦终老?她想起最近家书中父亲的交待,务必筹措五两白银,捐建祖宗祠堂。她心中清楚,父亲是个落魄秀才,极要面子,双手不沾阳春水,家务和田地全靠母亲和大弟收拾。三年前,母亲生了场大病,大弟年仅九岁,凝秋怎能不急着想离宫?可如今,母亲痊愈,大弟也可分担家中事务,家中巴望着她的月俸贴补,为大弟娶媳妇攒彩礼。若她此刻返乡,恐怕得到的不是亲人的温情,而是羞辱的白眼!天地之大,她还有何人可依靠,何处可去呢?紫禁城中,亦蕊、彩娟、云雁等人,都敬她、亲她,视她如姐妹般,连德荣二妃也器重她,欲招揽她。突然间,凝秋觉得这讨厌的紫禁城才是她真正的家,亦蕊、云雁、彩娟便是最亲近的人。想到亦蕊,她担心万分,怡琳虎视眈眈,云惠性情不定,阁中事务繁琐,亦蕊是否能独自应付?万一怀上了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闪失?她越想越怕,再也耐不住,第二日早早地,赶在亦蕊前,来了永和宫,望向德妃讨个恩典,容她再待在亦蕊身边几年。没想到,话还未说,亦蕊便来了,德妃示意她在屏风后稍等,却意外地听到这番暖人心腑的话。当下,再无顾虑,愿长留宫中。

德妃满意地点点头,一切皆在她的盘算之中。怡琳前来示好,虽句句正中下怀,但擅于猜度人心的人最是可怕。怡琳心思聪明,但这类人大多都自负得紧,自以为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可紫禁城是什么地方?德妃又是何人?比起宫中的生存之道来,怡琳离修炼圆满还距离甚远。德妃心知,怡琳必然会打压凝秋,担心凝秋为三年之期所束,无法撑住,知难则退,特“假意”许她恩典,以退为进,再派人杀了凝秋全家,造个疫病或恶贼的借口,将无所依靠的凝秋再接回宫中,专心侍奉亦蕊。

和煦的阳光从窗□□入,始终没能让德妃三步之内的空气温暖起来,冰冷的杀气正渐渐从德妃双眉间褪去。她万万没想到,三年的光阴,海定阁主仆情深如厮,亦蕊是个性情中人,宫中鲜见,胸襟宽广,待人仁厚,接触她的人都喜爱她。果然,亦蕊以宽仁之心赢得了忠仆。德妃拨弄着佛珠,不沾血腥,少生杀孽,自然是好的。

亦蕊回到明月楼,唤云雁取过库房的簿子翻阅,又觉得不清楚具体物事,干脆去了库房,亲自为凝秋挑选礼物。

当凝秋寻到亦蕊时,她正满额是汗,在一堆缎子里翻看着。见凝秋来了,亦蕊开心地说:“姑姑快来看,这块红缎子给你裁制嫁衣,好不好?可惜我平日里不爱穿红的,没几匹合适的。不过我记得,惠妃娘娘赏下匹苏绣的料子,是顶好的。我让人给包上了,这下倒自个儿找不到了。”

凝秋笑笑,在库房中一个长柜中翻了翻,立刻拿出亦蕊所说的苏绣绸缎。

亦蕊欢呼道:“就是它!”说罢,拿着衣料在凝秋身上比划着。

凝秋面带微笑,眼中含泪,轻轻抚着缎子说:“真的好美,谢福晋赏赐!奴婢一定会珍藏着。”

亦蕊说:“珍藏着做什么?我这就让针织局为你量身裁制,额娘允你晚些日子再离宫,定能赶得及!”

凝秋说:“福晋的心意奴婢领受,依照宫规,奴婢不得身着红衣,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亦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心念一转,说:“凝秋,是不是谁又为难你了?不准你离宫么?不怕,由我在,哪怕去求皇阿玛,也会成全你与家人团聚的心愿。”

凝秋热泪盈眶,攥紧那块苏绣,恳切地说:“望福晋应允奴婢在身边伺候,奴婢定当一生一世唯福晋马首是瞻。”

“不!”亦蕊说,“是不是荣妃娘娘为难你了?我去帮你求情?再不行,就说我赶你出去的。你的心愿,定不能为我所毁。”

凝秋拉住她,感激道:“今晨福晋在永和宫说的一席话,奴婢都听到了。福晋不念自身安危,却想着奴婢,奴婢又怎能只顾自身幸福,陷福晋于险地。再则,出宫归乡,家人已二十年未曾亲近,在他们眼中,凝秋只是银钱的来源,凝秋不在家中,并无影响。相反,凝秋回家,怕吃得不是闲饭,而是白眼了。”泪,流了下来,凝秋跪在地上,坚定地说:“福晋,奴婢想得很清楚,奴婢是自愿追随福晋,无人勉强,无一丝不愿。”

亦蕊心中感慨,却也欢喜非常,忙扶她起身,安慰道:“既是如此,往后多向家中寄些银子,让亲人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便也罢了。”

谁料,凝秋又摇了摇头,说:“斗米恩,升米仇。奴婢将每月的俸银寄回,已足够家中温饱,请福晋勿需挂念。”

亦蕊轻叹:“家家有都本难念的经啊!”

当晚,明月楼上下同喜不表。

几日后,海定阁中兴起了一个流言,说某宫女与侍卫有染。流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传播开来,惹得宫中人尽皆知,而流言中的女主角直指凝秋。

又是一月有余,只言片语的蜚语已形成完整的故事,大致是说,几年前,海定阁宫女凝秋与神武门侍卫有染,该侍卫出身名门,管治甚严,不能娶她。凝秋不愿离宫返乡,只为能在宫中与之朝夕相对,眉来眼去,种种风月勾当均被描地绘声绘色。宫女太监生活孤寂无聊,□□往往无处渲泄,更有不受宠爱,却不甘寂寞的后宫嫔妃来几句言之凿凿。有了噱头,好事者便有了才干施展之地。自古谣言猛于虎,凝秋猜度,这是有人想逼她离宫而耍下的手段,当即便去了绯烟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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