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又一双幽幽的眼像是鬼火，汇聚一处似乎能将整个万山丛焚烧殆尽。

终于看清，那些都是人立的怪物，兽头有着狼与虎的特征。

背后的欢呼雀跃也瞬间停息。

妖怪逼近，这次看得清楚，坚硬如刺的须髭无风自起，凌乱飞扬得如同炸毛的野兽在示威，耳尖如豹、鼻长似狼、妖火似的眼睛，乍一看冷如寒冰，近乎将自己冻结，细看时却仿佛是燃烧中的两颗钻石，颤颤跳动。它身形壮硕却又敏锐，周身黑色长毛蓬松起来像是华盖一般，好像兀自裹挟着浓雾暗夜，它的脚步无声却又沉稳，一步一步地逼近，挟持无比威势。

牵牛下意识后退，被近九拽住，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坠入深渊，近九咬牙拦在牵牛面前，大吼：“来吧你们这帮贱种，爷爷是这万山丛的守护神，做鬼也跟你们没完！”

“祭！”

又是那熟悉的人声，并非来自面前的妖怪，电光石火之间，冲在最前面的妖兽被一箭洞穿，那并非一支常规的羽箭，也并非屠魔时候的圣武弩箭，由于就在近九面前，所以看的异常仔细，那是一细长尖利的黑色石块，而且在穿入头骨的同时融化成为毒液，毫无疑问是寒荼军最擅长的蛇毒，而那妖兽瞬间毙命倒地。

“祭。”

另一只围攻的妖兽被击中了前肢，从悬崖边上直接冲了下去。另外两只妖兽见状选择逃跑，可是从更高处更险处闪出许多人影，他们娴熟地堵住了妖兽逃跑的路线，长枪钉死脖颈，砍刀斩去四肢，最后粘着咒语完成斩首。

二人已经近乎呆滞地看着更强的猎人逼近，他们身着黑衣，蛇妖的徽章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加妖冶。七个寒荼军士，与两个圣武军士，在如同血池一般的悬崖之巅，进行历史性的会晤。

“这是天机城圣武军守备营的领地，请你们立刻离开。”近九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这么说话，也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冲突会带来的后果，但是也许是一种使命，他还是这样讲。

他听到面前合围的人在黑暗中轻蔑的笑声与彼此的交头接耳。

“斩妖屠魔是天下方道者共同的责任，我们也是为了追捕这山魍而来……”为首的人说的很小心，他用方道者这个词，而不是方士或者军士，也就是提出共同的信仰，追根溯源，可以说分外客气，也分外危险，他的话却被站在最边上的人打断了——

“大哥，没必要和东边佬讲道理，他们听不懂！不信你给他们块馍，都会把他们吓得躲起来呢！”

几人都哈哈大笑，近九察言观色，刚才那说话的人站在边上，而且声音尚且稚嫩，大概尚未变声，可是扫一眼那身板却是异常的坚挺，跟守备兵比起来甚至更甚一筹，并非合适的人质或者突破口，可是再看别的寒荼人，各个都比刚才那小孩子要大一号，而且依旧保持着首尾呼应，如长蛇咬尾的阵势，根本没有机会突破出去。

“要我说，就凭你们这点本领，还守什么东天门，乖乖回家种地去吧。”又是他们带着戏谑的冷言冷语，近九怒火中烧，再往前踏上一步。

另一个看起来为首者也站了出来，“我说兄弟，我们本无恶意，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救几位通跑上来，一切都好从长计议，阁下以为如何？”他显然没有刚才那位忠厚，说话的时候已经示意那位弓手拉弓对准自己背后的牵牛，如此恩威并施，逼自己退步。

近九只得乖乖地扔下武器，被寒荼军士拎到后面，瘫坐在地上那个看着同袍被一个接一个拉了上来，冷静算算，包括自己在内十二个圣武好手生还，可是和这几个有着方士级别修为的寒荼蛇精比起来，真是——

小巫见大巫，才知谁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