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荣奉上茶水后,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来,瞧见局促不安的珍珠,他便没将人打发走,就让她在门外守着,顺便安安她的心。
“陛下前朝的事不忙么?”静默片刻后,江善率先打破沉默。
盛元帝似乎笑了一下,温声道:“朕想见你......总是有时间的。”
江善端着茶盏的手收紧,一时间像是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看出她脸上的不自在,盛元帝无奈摇摇头,轻声说:“朕听小秋说了你在陈府的事,你那位表哥往年的宗卷朕看了,确有两分文采,然而字里行间优柔寡断,行事决策浮之高阁,所言所行理想多过实际。”
都说字如其人,而每个人对一件事的理解,同样是他为人的反射,结合最近陈府发生的事,他对陈叙言是越发看不上眼。
宠着一个愚蠢而不自知的妹妹,明知他那妹妹言行不符别有居心,却只口头训斥两句,下一次仍然让人牵着鼻子走,实在是愚不可及。
听到皇帝对陈叙言的评价,江善心里诡异的默了一瞬,之前相处的少,她对表哥的印象,无外乎是温柔和煦,多接触几次下来,就会发现那如清风朗月的皮囊下,堆积着令人无奈的优柔寡断和迟疑不决。
他可以没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从不做决定,因为一切都有马氏给他安排好,他的人生活得纯粹而干净。
或许他猜到陈昕言的那些小心思,只是选择不相信而已......
江善的沉默,让盛元帝心情甚好,剑眉微扬道:“朕原想着你若不愿出来,就将你三弟请来,他最近的铺子里,弄出不小的动静。”
“陛下这是在邀功吗?”江善瞪过去一眼。
盛元帝摸摸鼻子:“朕只是觉得你三弟在这一道还挺有天赋,可惜缺少系统的教导,他若是愿意,可以往工部走走。”
江善凶巴巴的表情一收,阿钰在做一些小玩意儿上,很是有两分巧思,但一旦碰上大件的物件,就难免有些力所不逮,总是在一处关窍卡顿许久,如果能去工部见识一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是她刚刚才凶了对面的人,现在又接受他的好处,她真有些说不出口......
注意到对面小姑娘眼底的犹豫和苦恼,盛元帝很是善解人意:“你那三弟虽然年龄尚小,却有想法有毅力,性子稳重沉稳,让他去工部行走,亦是朕的一点私心,若他能制作出轻便省力的农具,乃是天下百姓之福。”
这话不全然是假,除了看在江善的面上外,他对江钰的初步印象并不差。当下有想法的人不少,但能真正沉下心吃得苦的人却不多,多是半途而废或者扯着一点想法就大夸奇谈,全然纸上谈兵的人,更是大有人在。
他也有年少意气风发之时,之前更为看中那些鲜衣怒马,张扬恣意的少年郎,然而随着年岁增长,他外露的情绪逐渐收敛,便开始觉得这些人不够稳重,太过张扬冲动,不如那些沉得下心做实事的人。
对方说到这话份上,她若再拒绝就矫情了,放下那抹羞窘后,语气干脆起来:“我代阿钰多谢陛下。”
盛元帝柔和了眉眼,对候在门外的赵安荣示意,一边轻笑着说:“聚味楼请回来两位番邦的厨子,烤全羊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焦香四溢,毫无异味,待会儿你亲自尝尝。”
入秋之后,京城的天气有变凉的趋势,特别是早晨的时候,薄薄的雾气萦绕在京城上空,带来半缕清凉。
若在盛夏之际,纵使聚味楼请来番邦的厨子,只怕也没多少人爱吃这味重的烤全羊。
不过羊肉性温,即便天气开始转凉,也不宜食用过多,免得让人燥热上火,但靠着这番邦的名头,以及京城独一份的劲儿,还是很快在周围名燥起来。
“烤全羊?”江善在心里嘀咕一句,听着像是不错,就是不知好不好吃。
得到里面主子的示意,赵安荣快步下楼,刚走到三楼楼梯口,突然一个称呼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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