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弯腰将她抱起,走了两步,却补充:“给你买辆一样的。”总归蓝修买的那辆是不可能给她了。
刚被放到座位上,她听了就拧眉,“我就开自己的车顺手!”
“老实坐着!”这回沐寒声听出来了,她估计也没撞什么人,倒把自己给吓着了。
回身上车,他才转头凝着她,忽然又好笑,他气了一晚上,怎么就一下被她给转过去了?
倾身给她系安全带,一时没说话,紧着往家里开,停了车也没让她走路,一路抱着往里走。
“把大衣脱了。”放到沙发上,他才低低的一句,“还是我帮你?”冬天穿得厚,但她这身子保不齐伤了哪儿,替她脱又怕唐突再把她惹恼了。
她什么也不说就想起身。
沐寒声一手压了她的肩,转而半跪在沙发边给她脱大衣,“车子坏了就坏了,没伤到人就行,你气什么?”
她也不知道,所以冷脸侧眉,没说话。
“明天我找个地方出去住。”她板着脸,冷不丁说了一句。
沐寒声正替她脱了大衣,又脱外套,听了她的话,脸色不太好。
转而又看了她,找个地方?香樟墅不要了?
“住哪儿去?”倒是也只沉着声问了一句。
“住哪不比这儿强?你上班是近,我得绕半个城。”
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只是沐寒声也严肃的看了她,“住哪的开销不比这儿大,你现在经济可不松快。”
他说着话,也将她的袖口捋了起来,见了一大片淤青,英眉也跟着蹙起,手一碰,她立刻就往回缩。
看了她气又驳不了的样子,总算回身去给她拿药,正好兜里手机响了。
沐寒声信手接起,“你说。”
一边走到药箱挑着去淤药膏,只听许南大晚上刻板而精神的声音:“太太把香樟墅卖了,现住址还不清楚……”
男人沉着脸,敛眉沉默,最后只低低的“嗯”了一句,什么都没说。
返回依旧半蹲在她身前擦药,沉眉敛目,却是倏然开口:“晚上去哪儿了?”
那种感觉很郁闷,不过一眼照顾不周,她就能溜之大吉,半天没影,半天不接电话,谁知道跟谁在一起?
这忽然的问话,让她回首,几乎与半蹲的他平时,可他低垂眉眼。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好了。”她把手缩了回来,躲过他指尖的药。
他也不勉强,这次直直的盯着她,一双黝黑的眸子满是压抑,“我在问你话。”
她不想回答,也不能答,他这么问,必定是知道她搬家了,但不清楚搬哪儿,所以她更不能说了。
低眉放下袖子,她才淡淡的一句:“很晚了。”
沐寒声抿唇,扬手扔药膏在茶几上,起身一把将她拽回面前稳住,鹰眸勾着她,“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从一年前的车祸开始,她就屡屡不对劲,尤其蓝修一来,整个人都不对!
沐寒声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要求她什么,但原本压下去的气,一升起就包也包不住。
傅夜七心底一惊,他又查到了什么?总不会真的见过蓝修带着孩子在外边晃?
抬眸回视,她却是一脸的无可奉告。
可看着他从进门到现在,自己连大衣都来不及脱,听她出事开始,一心挂的只是她,又一想中午收的一屋子花,叹了口气,总不能太没良心。
终究抬手替他解了大衣扣子,一张清绝的脸,依旧淡然。
猛然切觉得他的气息近了,刚一抬眸,唇畔一凉,铺天盖地的吻,毫无预兆。
握着他大衣的手愣愣的僵住,太突然,一口忘了呼吸,憋得自己心口发胀,才手上使劲推了他,大衣却落到了地上。
转而却被他一手禁锢,整个身体往他胸膛压,薄唇微凉的缱绻,强势也有度。
终于在她蹙起眉心时,他松开了,盯着她呼吸不畅的脸,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是一巴掌,还是一顿臭骂?
结果都没有,她只跟着呼吸,勉强站稳身子,然后略微退开,终于安静的转身上楼,但他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低眉盯着地上的衣服,沐寒声阖眸平复呼吸,不是上楼,却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抹不去的躁意化成几只残燃的眼底,弄得客厅满是烟味。
到最后,起身出了客厅,出了大门,在车上吹了许久的凉风,启车离开。
傅夜七听到他离开的车声了,坐在床边安静了半晌,有些感觉,没有随着她的清冷和拒绝变淡,反而越来越强烈,大概从什么时候起的?
发现口红的时候?
可口红是秋落的,不过是个误会,她却感觉自己把自己推进了一个漩涡。
仰躺着半天睡不着,虽然以往也隔得远,至少旁边还多个人气。
……
沐寒声去的公司办公室,大半夜的给许南打电话,“她的新住址,不用查了。”
如果她想躲,一天搬十次家都可能,逼急了还不定干什么,何况,他这样,本就不够理由。
不过,他也吩咐了一句:“过两天把蓝修约出来。”
许南皱了一下眉,这个不太容易,但也只能点头照办。
扔下手机,沐寒声坐在靠椅上,破天荒的伸直双脚叠在办公桌上,一手捏着眉间。
一大半夜都是这么过去的,凌晨时才到自带卧室小睡了会儿。一醒来,又满脑子的还是那个小女人安静转身上楼的背影。
她那脾气,没人哄,能冷到下个世纪!
换了一套衣服,除了脸上略微的疲惫,整个人倒是依旧贵气凌冷,亲自去了言舒那儿。
秘书部长室。
言舒刚到,最后一口早餐还没咽下,见了门口的一抹颀长,愣得差点呛住,赶紧起来叠了双手,“沐总!”
男人“嗯”了一声,又扫视她的办公室。
言舒略微看了一眼,有什么不对吗?他可从来不检查下属办公室卫生情况。
好半天,也没听他说话,言舒短发,OL发型职业而干练,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职业裙,难道是颜色挑得太压抑了?
正想着,终于听沐寒声低低的一句:“连邦的项目,约一个负责人过来。”
言舒愣了一下,以为他记错了时间,恭敬的提醒:“沐总,会谈最早是在下个月初……”
“我知道。”他却笃定的接了过去,“你只管约。”
言舒点头,正好问了一句:“那是不是也把傅小姐约过来?”
“嗯。”沐寒声特别强调:“先把她约过来,就现在,一会儿再给我送份早餐,口味淡些。”
言舒看出来他昨晚在公司睡的,因为领带没系,若从家里来,老板出门永远一丝不苟,不可能大意。
也就点了头,“好的!”
沐寒声也转身出去了,到了门口,顿了一下,略微侧首,“两份吧。”
嗯?言舒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走了,才眨了眨眼,两份早餐?
也对,一米九左右的健硕男人,吃两份早餐挺正常。
傅夜七还在御阁园,接到言舒电话时,往脸上补水,肩头夹着手机,听她说完却皱了眉,也没多问,只一句:“知道了。”
不想迟到授人口实,她紧着时间转身就下楼,到门口要换鞋,蹲下身见了去年他在路上买的鞋,动作顿了顿,略了过去,随手拿了一双低邦鞋,免得挤了脚腕。
车子还在那个路口,她只好走出去打车。
匆匆到了沐煌,人家的职员上班早,陆续上电梯,见了她也都恭敬的一句“傅小姐。”
“不好意思!”她刚进电梯,言舒踩着高跟鞋稳稳的赶到,上了电梯,一眼就见了她。
“傅小姐来了?”
她略微抿唇淡笑,“没迟到吧?”
言舒长得精致,为人淡雅,但作为沐寒声身边呆得最久的秘书部长,身上自有一股气魄。
所以别人自动给她让了地方,让她和傅夜七离得近些。
“不迟到,法商还没到呢,沐总的早餐也还在我手上。”
傅夜七这才看了眼她手里的早餐,没说话。
总不能说她也饿了。
到了楼层,也就剩她和言舒还在电梯里,电梯门一开,她很自然的要往接待室去。
但是言舒叫住了她,道:“沐总说了,您到了直接去他办公室。”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转身跟着她进总裁办公室。
沐寒声立在床边,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捻着电话,不知道跟谁通话,依旧从头到尾就“嗯”了几句,目光倒是几次看了刚进门的她。
“我抽空。”最后他才惜字如金的一句,转手挂断。
傅夜七坐在沙发上,等他挂了电话,倒是站了起来,一点礼仪都没落下,低婉的一句:“沐总找我?”
这疏远的语气,纯纯的工作关系称呼,让沐寒声略微侧目,冷眉微蹙,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展开她面前的桌子,将早餐放上去。
“是不是没吃?”他低低的问。
“我是来谈工作的。”
“那也得先把胃照顾好,你不吃,这工作没法谈。”他很自然的接了过来,亲自给她开了早餐,抬眸看了她略微的憔悴。
昨晚没睡好?
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他不在?
她连眉都没抬,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客气的开动,只是外边的始终不敌田帧的手艺,她也吃不下多大点。
看她配合,沐寒声倒是略微松了眉眼,也先去办工作边敲了会儿键盘,不知道下发什么工作。
她吃完了,从沙发上起来,想出去倒杯水。
但办公桌后的男人犀利的目光盯着她的脚,她快出门的时候才拧了眉,“干什么去?”
“口渴。”她淡淡的一句。
身侧已经多了他的身影,握了她的手腕往回带,凝着她低低的一句:“脚怎么了?”
傅夜七低了低眉,他还是看出来了?眼睛倒挺好使。
也只淡然低婉:“昨晚不小心崴了。”
“什么时候?”男人英眉紧了点,他检查过,除了手臂上的淤青,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不是?
她刚想开口,忽然他一把抱起往沙发走,惊得顺手勾了他的脖颈,然后又放开。
等被放到了沙发上,才低低的一句:“帧姨最近几天病假,留了电卡说快没电了,昨晚刚好停了。”
沐寒声拧起眉,一丝懊恼,已经蹲下身,给她脱了鞋,见她挣扎,冷着声一句:“别动!”末了还满是不悦的一句:“这一双脚跟着你真是遭罪。”
他自己都觉得这场景太熟,数次屈膝伺候她一双脚。
倒也乐意。
“很疼?”他略微握了一下,也不是特别严重,但她这身体特殊,怕也忍不了。
没想她却是淡然一句:“不疼。”
他抬眸,见了她明明拧着眉心。
嘴硬。
“老实坐着,我出去会儿。”他轻缓放下玉足,起身,一手从沙发头取了外套,作势出去买药。
可还没动脚步,听了她低婉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你先把钱给我转过来。”
什么钱?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低眉看了她。
“电费。”她淡淡的开口,顺便伸手要着他的手机,“我自己转。”
沐寒声略微愣着,然后笑了一下,“等我去买个药,回来你爱转多少都行。”
“我带药了。”她依旧那个语气,淡得没有起伏,仔细听,却又有几分堵塞。
毕竟从昨晚开始就一路倒霉,饶是再敛静的脾气,也有耐不住的时候。
沐寒声想了想,略有质疑的颔首,示意她把药膏拿出来。
她也不是说着玩,包里真的带了药膏,被他一手接了过去,转手给她抹上。
沉默的好半天之后,忽而听他低低的一句:“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的就是昨晚的事,都崴了脚,还一声不吭?
她没说话,但脸色显然不太好。
“还有哪?”擦完脚,他沉声问,知道她不痛快,声音越是温和,抬手就解了她的外套。
傅夜七拧眉盯着他。
他却是心无杂念的一句:“手臂。”
冬天的衣服厚,不把外套脱了,袖子是卷不起来的。无奈,她只得照做。
巧了,言舒想着他俩用早餐,端着两杯早茶敲了一下眉。
沙发上的两人一时都没应,沐寒声是习惯,傅夜七是没立场。
而言舒已经进来了,一眼见的正好是老板在脱傅翻译的衣服,倏地僵在了原地,进退维谷。
倒是沐寒声淡然的转头扫了她一眼,“放桌上。”
“好。”言舒缓了缓神,勉强稳着步子往里走,把两杯早茶放好,知道非礼勿视,眼观鼻鼻观心的往外走。
“啪!”一声,刚还在她手上的托盘摔得一声响亮。
沙发上的人都看了过去。
言舒向来稳重,就是跟了沐总这么多年,他清心寡欲的,让她见的香艳场面也太少,这会儿背着脸,满是懊恼,闭了闭眼,勉强站起来。
却听沐寒声在背后低低的一句:“你这是蹭药来了?”
说着伸手,把手上刚用得不剩多大点的药膏给她递了过去。
有这么好的坡,言舒自然是赶紧就着就下,接过来匆匆说了句:“谢谢沐总!”然后终于退了出去,这回还算稳当。
傅夜七倒是面不改色,自己给自己穿好袜子,脚腕有点肿,挤进去还是有些疼,拧了一下眉。
“不行就光着,下午再谈。”沐寒声低低的一句,撤走了早餐。
她却拧了眉,“下午谈你这么早叫我过来做什么?”
总不能说让她吃早餐,所以,他信手拿了一份资料,“你先看看。”
转身又把手机给她递了过去,在她快要接过去的时候又缩了回来,低低的一句:“把你的给我。”
“干什么?”她一脸不乐意。
可他已经捻了她的手包,毫不客气的翻找,手机一眼就能看见,但口红不见了,如果没记错,她放自己包里了不是?
“找到失主了?”他蓦然问了一句,一边倒弄着她的手机。
指尖轻快的跳动,几下完事,设了个亲密付,然后将手机给了她,又淡淡的一句:“以后有什么花销,都从我这儿扣。”
她也没怎么听这句,只问:“什么失主?”
他走过去,拿了一只没来及系上的领带,转身对着她,“口红……要不要还我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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