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间,陈珩也曾暗里无意打探过干银星矿的消息,得来的答案,却都无一例外。
此物仅只怙照宗所在的北域才偶有向外售卖,一颗指间大小的,都是数千法钱,而且还有价无市,甚少得见。
听到这则消息的陈珩也只能暂且搁下这桩心思,专心去寻练炁士,将他们拓印进一真法界内,以谋求道术。
却孰料这几日下来,中下乘道术虽得了不少,合用的却不多,对他而言裨益最大的,竟还是五光宗那门辅以练炁过程的《动静雷音导引术》。
至于上乘道术。
那更是一门都没见着……
念及至此。
陈珩不由得微微摇头。
而这时,隔壁的房门忽然猛得一响,旋即便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过不了几息,便是一阵比雷轰还更要猛烈的鼾声。
“隔壁不是师姐的房门吗?什么动静?”
陈珩微微一怔,也推开房门。
只一望,就见廊道上躺着一个圆胖如小猪的女童,她也浑然不觉自己被扔了出来,正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流了满地。
“青枝?这是因鼾声太吵被赶出门外了?”
似乎听到了动静,青枝下意识伸手去抱,陈珩将身往后一退,女童便也捞了个空。
见没抓到什么东西,青枝懵懂嘟囔了一声,囫囵翻了个身,继续昏昏睡去。
“你如此吵闹,我也别无他法。”
那鼾声简直比他运使《动静雷音导引术》时,还更要大上几分,若非每间都各有隔音的禁制,这整栋楼舍的人,都别想安宁了。
陈珩摇了摇头,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件深青色的鹤氅,披于她身上,也便不再多管。
将门一闭。
那如雷鼾息就也被隔绝了在外。
此时圆月还未沉下中天,正是夜色阑珊的时分。
陈珩往蒲团上一坐,便又取出一枚符钱,继续开始炼化了起来。
直到晨光正盛,暖日高升时,他才收了气机,从蒲团上起身。
“该去各类坊市中撞运了,也不知今日可否还能遇见各大宗门里前来观礼的使团,若其中还有练炁弟子在,那便更好不过了。”
陈珩从乾坤袋的数十面具中,选了一张与昨日不同的,又将身上气机以散景敛形术改换了一番,才推开房门,大步走出。
廊道上,青枝依旧睡得正鼾,身上还披着他的那件深青鹤氅。
陈珩笑了一声,从她脚边跨过,等出了客栈,就化作一道白色遁光飞向西南边的一座浦屿,不见了行踪。
而在他离开不久。
卫令姜也推门而出。
待看见廊道上仍是鼾息不绝的青枝,先是无奈,随后目光又落到她身上披着的那件深青鹤氅,又微微一怔。
“这是……”
隔壁陈珩的门户早已是紧闭上了。
卫令姜犹豫了再三,想要叩门的手终还是放下,只是将那件鹤氅默默收起。
等到青枝终于被用力晃醒时。
这女童见自己是睡在廊道上,不由得暴跳如雷,直到卫令姜应承她,今日能多加两顿饭时,才方转怒为喜。
“不过,我昨夜是在这里睡了一晚吧……”
青枝脸上有些狐疑:“为什么一点不冷啊?”
“大概是你皮糙肉厚吧。”卫令姜面不改色。
青枝气得用头去撞她,去被卫令姜侧身躲过,然后抱在怀里。
“等等,这是要出去玩?”
见卫令姜抱着自己朝客栈外走出,青枝顿时双眼放光:
“去吃前天的鹿肉包子!吃包子!我快要饿死了!”
“我方才隐约心血来潮,好像……”
卫令姜只是微微皱眉:“好像往西南一行,或许会得到什么?”
“瞎编!你这具灵身只是练炁境界,又不是你那个洞玄三重的真身!”
青枝哈哈嘲笑了起来,可还未笑几句,便被卫令姜捂住了嘴。
随后,一道青色遁光也冲天而起,同样飞往西南方向。
……
……
积岩岛。
人来人往。
一处颇大的鱼摊前。
已游逛许久的陈珩突然停住脚,目光怔怔盯着一条无鳞白鱼不放。
方才他仅是下意识用“摩诃胜密光定”将周围扫过一遍。
却没想到。
竟得见了这个东西。
【上乘道术:先天大日神光】——
那头无鳞白鱼正在活水中肆意畅游,即便用胎息去感知,它的通体也都是血肉躯壳,并无半点异物存在。
可明明——
“前辈看许久了,是要买下这条鱼吗?这条鱼是白沙灵鱼,肉质最为滑嫩爽口不过,没什么大刺。”
这时,鱼摊的主人,一个才刚长出胡须的年轻人笑着赶来,将它从活水中捞起:
“前辈若想要的话,只需半枚符钱即可!”
……
而同时。
另一边。
卫令姜捧着一口锈迹斑驳的铁罐,也是神情恍惚。
“这——”
“罐罐是俺老婆子生前的留下的哩,听说以前还是件打入了两道禁制的符器,现在废了!”
铁罐主人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放下烟杆,龇着满口黄牙,笑道:
“女娃要是诚心的话,半枚符钱就成交了!”
“是不是定价太低了些?”
卫令姜有些犹豫。
一时之间,她竟生出股错觉,好似这陶罐主人话语时的神态,倒颇似她认识的一位宗内前辈?
但这个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连卫令姜也没认真放在心上。
“不低,不低!”
老者又笑:“我这东西,只卖给有缘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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