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
去浊金船因见不得阳生气息,无法在地渊外使用。
陈珩略一沉吟后,便伸手入袖,将一辆飞舟放出,算定了玄真派所在的方位后,直往那处电掣而去。
他而今已修成了筑基境界,以真炁催动符器,自然比之胎息,要来得威能更盛。
两侧景物飞速向后退去,连残影都是模糊不清,可见其速。
而未出五日。
于飞舟中打坐修行的陈珩忽若有所觉,大袖一挥,将飞舟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头突兀停下。
“……”
心神中显然有一股异样感触泛起,压得他经脉血气都稍稍一僵。
他皱了皱眉,将双肩一抖,当下真炁飞出,撑起一片数丈长的皓白光雾,将周身团团护住,如盖若蓬。
而此时。
数日未曾言语过的遁界梭也沉声开口,肃然道:
“小心些,好凶好烈的血煞味道!前面似有些不对劲!”
……
……
岳山崩陷,河湖断流。
无穷林木摧折倒伏,地裂之痕触目惊心,隐可见几道深邃沟谷,正从其下冒蹿出来幽幽冷气——
当陈珩出了飞舟舱室。
见到的正是这一派荒芜破败之景。
他眸光闪烁,一言不发,环视许久后,将飞舟一拍,继续向着前方驶去。
沿行所睹。
并不见半丝炊烟气息,人踪不见,唯存有些被毁去的世俗小城。
而这一行。
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离小甘山也不算远时,才终在一条大江边见到了流民的行迹。
长蛇般队伍缓慢蜿蜒着,一眼都望不见尽头。
队伍中的人一个个眼神呆滞,步履蹒跚,如若行尸走肉般,只全凭借一股意念在支持躯壳做行动。
自云天向下望去。
老幼相携,夫妇流离,四面大哭,哀声不绝。
其景状之凄惨,令人恻然……
而在这队流民的上空,还有数十道璀璨遁光正缓做盘旋,显然在做护卫、接引之事。
见陈珩所驭的飞舟过来。
一条青芒从众多遁光中分出,如电掠来。在距飞舟二十丈处就止住不动,然后便有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尊驾安康,不知可有甚么是小道能够效劳的?”
那条青芒中,站着一个大耳阔眉,须鬓油亮的黄衫道人。
他身后负着一柄足有半人高的长剑,寒光凄凄,极是锋锐的模样。
“浣花剑派?”
陈珩见那道人的黄衫上,纹有一朵金漆奇花,其茎细如发,长半寸,花蕊明密,光彩鲜艳,便开口言道:
“不知尊驾是浣花剑派的哪位师兄?”
此方剑派与玄真派的山门相隔并不算远。
当初艾简欲选定为小甘山做为基业时,同周遭的大小势力皆是提剑做过了一场,浣花剑派自也不意外。
因此缘故,陈珩对这方宗派的标识,倒也并不算是陌生。
黄衫道人轻咦了一声,将手一拱,道:“贫道樊舒,有礼了。”
“原是樊师兄当面,幸会,幸会。贫道外出游历,回返时却见这破落之幕,不知到底可是有什么大事曾发生过?”
“竟还不知晓吗?难怪。”
那叫樊舒的黄衫道人闻言一怔,颇为怪异地看了陈珩一眼,旋即叹道:
“可见尊驾倒真是个好运道,阴差阳错,竟躲了大半月之前的那场魔灾……”
之后。
樊舒沉声便说出了一番言语来。
而待得他说完。
陈珩脸色一变。
“玄真派主艾简勾结魔贼,杀了玉宸派的弟子,又放出血魔,欲屠灭地上生灵……最后还是玉宸派大神通者隔空出手,将血魔打灭,才惊走了艾简等人?”
他道:
“樊师兄,敢问这其中确是无误吗?”
樊舒连连摇头,道:“怎会有误?你一路行来时,可见得那前方山河俱陷的可怖景貌吗?那正是血魔的陨身之处!
我听恩师言说,玉宸派的两位真人,死了一个,走了一个。
而正是走了的那个。
他身上留有一道玉宸派前辈赐下的符诏,险要关头,全靠他筑起法坛,又摆下旗幡,将符诏祭起来,才好让玉宸派前辈借此隔空出手,将血魔打灭!
若非如此,这场杀孽的惨重,只怕还更要翻上个数倍都不止!”
话了。
樊舒脸上在闪过些后怕颜色之余,又有些悲怆涌起。
那血魔可是来得凶虐非常。
乱蜂一般的涌上,见人就扑。
仅在一裹一撤间,眨眼功夫,就凄惨断送了条人命。
虽说活着的那个玉宸派真人最终还是请出来门中长辈符诏,将血魔形体打灭,消了此灾
但筑法坛,立旗幡,念术咒……
哪个是不需功夫的?
在血魔被打灭前。
就已不知有几多生灵,凄惨丧命。
连同樊舒交好的几位师兄弟,亦然身死魂消,连骸骨都寻不到齐整的一具……
这时。
陈珩沉默片刻后,道:“那玄真派已然是阖派覆亡,周遭也鸡犬无存了?”
“等等,尊驾是玄真派的人?”
樊舒此时听了这话,才方后知后觉。
但面对这个“敌派”中人,他也不似往日一般,要同他斗狠较技。
只默然苦笑一声,没有答话。
“贫道明白了,多谢樊师兄相告。”
陈珩眸光微沉。
他打了稽首,将飞舟一催,这符器霎时又再冲飞而起,眨眼没入云天不见。
而过不多久。
飞舟便在一座不甚高的峰岳上停下。
陈珩步出舱室,挥袖将飞舟收进了乾坤袋。
他望向脚下,喝道:
“涂山道友,是我,还望现身一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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