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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完全落下,飞鸟归巢,街道上行人也寥寥无几。天空中残留着些许微光,月亮还未升起,宋鸣和赵琪走在冷风里,互相沉默着,都没有说话。
赵琪审视自己的内心,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总会不经意的关注旁边这个男人,只是因为同情吗?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呢?
“赵老师,我以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一个哥哥啊?”宋鸣微微落后赵琪半步,主动挑起话题。
宋鸣仔细的观察她的微表情,她的脸上似乎有犹豫。赵琪没有直接回答,指着路边的一张椅子,“我们坐坐吧。”
“宋老师,我们认识五六年了吧。”赵琪感慨,“当时我们是一起进的人民中学,后来还教同一个班,坐同一个办公室。”
“你对待工作非常认真,对学生也掏心掏肺,特别是对家里人,好的没话说。
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你有一个妈妈。”
宋鸣微笑着回应,认真的倾听赵琪的话语,他知道,这恐怕是他距她的心最近的一次了,“是嘛,我妈妈也经常和我夸你,漂亮,有礼貌,还古道热肠。”
“那年的冬天,你感冒,你妈妈给你送药,送吃的。我记得很清楚,她到办公室的时候,手指冻的通红,我让她进来也不肯,说是怕鞋子上的雪化了,把地板弄脏了。嘱咐我把药给你,让我督促你按时吃饭。当然,那次的粥也有我的一份,里面还放了红枣,很好吃。”
赵琪看着宋鸣,不知为何,已经泪流满面,“你知道吗,以前我妈妈也会那样给我们熬粥喝。但是,从我五岁那年起,就再也喝不到了。”
“赵老师,伤心的事情咱们就别提了,如果你的过去满是悲恸,那么就让它们永远的留在过去。人,总归是要向前走的,我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宋鸣想绅士一般给她递纸巾,却发现身上没带,“赵老师,起风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看着赵琪梨花带雨的凄惨模样,实是不忍她再回忆自己的伤心事。
“你等我说完吧。”赵琪抽噎道:“以前我看过一句话。每个人的模样都是由其过往雕琢,你不知道她的过去,就不能理解她现在的样子。”
“我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妈妈也去世的早,只有我和哥哥相依为命。那时候的凉州,很乱很乱,经常有小混混欺负我。而哥哥,从来不管他们有多少人,哪怕他自己头破血流,也不会让我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嗯,看得出来,大哥待你很好。”
宋鸣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赵琪。他没有主动给她披上,而是交给她自己选择。
他不贪心,他只要一个态度。
“谢谢。”赵琪接过宋鸣的外衣,披在身上,感觉的确暖和了许多。
“只是,后来我哥哥为了保护我,加入了黑社会。”
说到遗憾、动情之处,赵琪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是因他而死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他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了。”
宋鸣听到此处,算是理解了赵琪为什么要哥哥先成家,才答应和他交往,“赵老师,我实是没有经历过这些,不过,黑道上的人洗白上岸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既然民不举官不究,只要大哥他金盆洗手,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生活的啊。”
“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赵琪哭的越发伤心,“我哥他为了保护我,认了一个大哥。那个大哥对我们很好,可以说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哥他一方面为了报恩,不愿离开。另一方面,是为了报仇。”
为她报仇。
往事如风,风中夹杂着痛苦和煎熬。即使过了许多年,赵琪每每想起,灵魂都在战栗。只是,当这一切都说出来以后,她反而平静了许多,“我哥他当时就像疯了一样,提着刀就要去砍人,最终被我拦了下来。我是为了他活着,他也是为了我活着。所以,宋老师,我的人生,你还可愿参与?”
一个被伤害过的女孩,有几个男人能做到真的毫不在意呢。在如今这个年代,一个本本分分的家庭,对于一个活在黑暗里的黑道人物,会不会一边享受着他的保护,背地里又是高高在上的厌恶呢?
她永远也看不透人心,唯愿,所遇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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