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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段祈煜朝众人看了一眼,目光冷的要冻死人,侍卫们原本已经要上前去拿文锦绣,被他的目光一看顿时吓得腿脚发软起来,皇帝眉心拧成了疙瘩,烦躁地摆摆手命他们下去,朝韩忠瞪了一眼:“还不请太医给太子看伤!”
韩忠忙应了一声要退下,段祈煜冷声阻止了他:“不必了。”
他将风刃捡起,风刃刚刚伤了他的手,可是刀刃上却不见一丝鲜血,刀柄上的花纹因为见了血的缘故显得更加明亮,他眸子微微眯起,将匕首握紧了看向慕翎宇:“七皇子,这笔账该怎么算?”
慕翎宇一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段祈煜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这是你南离的兵器你不会不认得吧,南离三大宝器之一的风刃,极具灵性,没有主子的命令绝不会轻易出手,刚刚这情况,七皇子是想刺杀孤么?”
慕翎宇喉头一紧,慕蓠裳看到段祈煜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心中更是确定了他爱着自己的事实,快步扑了上来,指着文锦渡怒声道:“煜哥哥,是她,风刃是她的兵器,她要杀你!”
没有人怀疑她的话,因为谁都清楚地看到了那风刃是从文锦绣手里飞出来的,说她要杀段祈煜根本没人怀疑。
文锦绣眼中闪过冷意,她刚刚明明没有要使用风刃的念头,可是风刃却自己出现了,没有主人的命令,风刃绝不会轻易出现,这么说来,她根本不是风刃的主人?想到那风刃刚刚在段祈煜手里的模样,她心头一沉,有人要借着她的手杀了段祈煜?
她冷冷朝慕翎宇看了过去,风刃是他给的,可是她自始自终没有要过这把匕首,它是怎么到自己身边的?除了它的主人,她实在不知道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慕翎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到他从一开始告诉自己父母是被段祈煜杀死的,她心中划过一丝明悟,他从一开始的目的,便是要自己杀了段祈煜!
“煜哥哥,她要杀你,这个贱人该死,请你立刻下令杀了她!”慕蓠裳双目赤红盯着文锦绣,恨不能立刻一剑杀死她,段祈煜随手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剑指向她:“蓠裳公主,孤说过,孤自有定夺。”
慕蓠裳被他的剑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两步,慕翎宇将她一把拉到身后,面色沉了下来:“太子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段祈煜冷哼一声,手中剑挽了个花,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声音仿佛从地底挣扎而上:“南离的匕首伤了孤,难不成七皇子觉得此事可以就此揭过?这是觉得我大月好欺负?还有,京中凶杀案还未有个结果,七皇子就这么急着离开,莫不是心虚?”
慕翎宇喉头一紧:“你!”
“还有,孤与七皇子之间的账还未算清,这时候也该好好结一结。”段祈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原本他是不打算赶尽杀绝的,毕竟慕翎宇是个人才,做了许多过分的事,但他也利用了他,可是刚刚他竟想让文锦绣杀了他,可想而知他若是死了,罪名一定是她担着,依照皇帝的性格,定然是不会让她那么轻易死去的,慕翎宇打着的就是这个主意,简直罪无可恕!
慕翎宇手指瞬间变得冰冷,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今日就要失去什么东西一般,他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锁魂笛,感觉到那笛子温润的触感,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
“太子殿下说的什么,我并不知道,京城凶杀案乃是皇后娘娘亲自审问的结果,难不成太子是怀疑皇后娘娘?”慕翎宇脑中很快想出了应对之策,这件事既然是皇后定的,段祈煜若是说那结果有问题,就是在怀疑皇后,这是对皇后不敬,若要重新审理,除非皇后开口,可是依照皇后与太子的关系,她是绝对不会开口帮他的。
他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之前做的许多事段祈煜并不知道,他对自己和慕蓠裳联手的摄魂术十分有把握,更何况那雾珠确确实实融进了段祈煜体内,他不信他没有受到影响,此时只当他是有所察觉,影响小了些罢了,只要再给他些时间恢复修为,定能完全把控住他,在此之前,他和慕蓠裳都不能出事。
段祈煜眉梢一挑:“七皇子,京中凶杀案的事先放到一边,孤要跟你清算的是你企图用摄魂术伤孤性命,谋大月江山的罪过!”
他话音一落,慕翎宇面上神情顿时僵住了,刚刚松了几分的面色又变得凝重起来,慕蓠裳也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了,段祈煜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皇帝面上也露出惊骇之色,在座的人无一不惊讶,皇后眼中多了几分兴趣,身后的邬笃也出了一身冷汗,他都没有看出来,段祈煜是怎么知道的?想到之前在他身上发现的一丝强大精神力,他顿时低下了头,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去触碰。
文锦绣朝他看过去,他的身影正好挡在她身前,将所有人都与她隔绝开来,她微微垂目,目光落到他滴着血的手上,心头蓦然划过一阵刺痛,再看到慕翎宇发白的脸色,心中更是冷的发颤,慕翎宇一直都在利用自己,她现在才明白,他只是拿她当作杀人的利器而已。
面上泛起一阵阵冷意,她知道这种场合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便安静地垂首站在段祈煜身后,就凭他几次三番护着自己,凭慕翎宇对她的利用,她就能断定,当年的灭门案绝对不是段祈煜做的。
段祈煜余光瞥到她松了口气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步子微微移动几分将她挡住,双目中闪出凌厉的光芒,极具压迫感:“七皇子,孤在南离三年,你多次使用摄魂术妄图将孤改造成你的傀儡,这笔账你认是不认?若不是孤还残存一丝理智,此时怕是早就被你的阴谋所害,你借助孤的力量谋求大月江山,其心可诛!再有刚刚,风刃乃是南离宝器,如何会无缘无故伤人,七皇子身为它的主人,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慕翎宇额头渗出一层薄汗,面上极力保持着镇定:“太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南离皇室虽然懂得一些奇门异术,也知道这摄魂术如何使用,但何曾对殿下用过?再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风刃是本皇子的兵器?殿下这般贸然说出这样的话,是对南离极大的不尊重,难不成你们大月就是这么对待远客的吗?”
若是没有之前慕蓠裳做出的丑事,兴许他这么说会让众人觉得有些挂不住,但慕蓠裳做了那样的丑事,又试图毁坏太子的名声,众人心中已经对南离的印象差了许多,此时又怎么会管段祈煜说话是不是过分了?再说,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段祈煜冷笑一声,他早就知道慕翎宇不会认,摄魂术这种事,用的好的话根本一点迹象都没有,之前邬笃都没有查出来不对,可见慕翎宇的本事足够,加上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将文锦绣换了个身份,他的确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难不成他真的以为天下没有比他更能耐的人?
他掂了掂手中的风刃,眸子微微眯起:“确实是上好的兵器,原本给清音用也使得,只不过这兵器终究是个煞物,她也不需要。”
他说着朝文锦绣笑了笑,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朝她双耳打过一道内力护着,随后手中运起内力,只听刚刚才安静下来的风刃又立刻开始嗡鸣起来,声音逐渐加大,众人甚至都感觉到了刺耳,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慕翎宇心口开始传来一阵阵的激痛,直疼的他面色发白,嘴唇发青。
“咔嚓!”
只听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嗡鸣声戛然而止,段祈煜手中的风刃已经断成了两截,慕翎宇喉头猛地涌上一阵腥甜来,他强行压了下去,腹中传来一阵阵火烧似的疼痛。
段祈煜毁了风刃,抬眸见他仍旧强忍着不肯倒下,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随后淡淡一笑,将断了的风刃丢到一旁,慕蓠裳则被眼前的情形吓傻了,南离三大宝器之一的风刃,就被他这样毁了?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忙扶住慕翎宇:“七哥,你怎么样?”
慕翎宇将胳膊从她手中抽出,神情淡漠:“无事。”
他不能被人看出受了内伤,风刃是认主的兵器,与它的主人血脉相连,它受了损伤,作为它的主人他自然也遭到了反噬,但现在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风刃是他的兵器这件事爆出来,他想要完好地离开大月皇宫就更不可能了。
他神情微冷:“太子殿下,哪怕这风刃差点伤了你,可你也不该这样随意毁了我南离至宝,你口口声声说是本皇子的错,可是众所周知,认主的兵器与主人同气连枝,若风刃真的是本皇子的兵器,本皇子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
他话音刚落,段祈煜就轻轻拍了拍手:“不错不错,有骨气,倒是能忍住这反噬之痛,只不过有些事不是七皇子你嘴硬就可以解决的,这些事孤若是没有证据,如何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皇帝蹙眉看了几人一眼,眼下的情景越发的混乱了起来,众人心头也止不住发寒,原本只是慕蓠裳失贞这样的事,不想却牵出了四皇子,更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殿下重提京城凶杀案,现在又扯出南离摄魂术,甚至还有三年前的往事……这一连串的变故,简直让人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看到慕翎宇的脸色都变了。
多讽刺,今日原本是迎接他们的宴会,却接二连三爆出丑事,若是南离皇帝知道,恐怕都得立刻气的归西。
慕翎宇不敢妄动,他说的硬气,身体却早就撑不住了,只是僵着一口气罢了,段祈煜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淡淡抬手吩咐道:“去请弗安方丈来,还有,去大殿将南离使臣带过来,省的说孤冤枉了什么人。”
他话音一落,韩忠便接到了皇帝的示意,快步朝外走去,众人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这个时候再引火烧身,皇帝眯眸打量着段祈煜,目光在他身后的文锦绣身上停留片刻,眼中划过一抹暗光,四皇子面上极快地划过一丝阴沉,随后消失不见。
韩忠很快回到了大殿,身后跟着十几个南离使臣,看到慕翎宇和慕蓠裳的模样,众人心头都是一颤,想起刚刚宴会上那宫女说的话,他们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然而看到皇帝铁青的脸色,都默契地不敢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阴沉着脸让人看了座,一个南离使臣扫视一眼,最终硬着头皮上前问道:“不知大月陛下请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他们来之前还以为是商议慕蓠裳的婚事,然而眼下的情形,哪里是那样的好事?
皇帝冷哼一声,众人心头又是一跳,这时门口缓缓走进一人来,他穿着一身青灰色僧袍,手上握着一串佛珠,不急不缓走了进来,面色无喜无悲,眼中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皇帝的脸色顿时激动起来,腾地站起了身子,皇后手指也迅速收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多么激动的模样,所有人都一眨不眨地盯着走进来的僧人,不由自主带了肃穆之情。
“弗安!”
皇帝的声音压抑着,眼中露出的惊喜怎么都掩盖不住,弗安方丈多年不曾进宫,他费尽心思去请也无法请的他出来,他当初离开时才四岁,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若不是有人每年都会画一幅他的丹青给他,他都要忘记这个侄子的模样了。
“阿弥陀佛,陛下安好。”
弗安方丈十分平静地行礼问安,皇后看到皇帝的模样,再一次冷笑一声,弗安方丈看到她,眼中微微一动:“娘娘圣安。”
皇后点了点头:“多年未见,方丈可好?”
她虽面色淡然,说出口的语气也是十分淡然,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明显是激动的,当年皇后与弗安方丈的父母情谊似海深,面对这唯一的遗孤,她就是再冷情也不由多了几分怜惜,更何况因着皇帝做的事,她对弗安方丈又多了几分愧疚。
弗安方丈双手合十微微行礼:“劳娘娘挂心,一切皆好。”
“快,快给弗安方丈看座!”皇帝忙吩咐一个小太监,好不容易再见到他,他心中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弗安方丈淡淡看了他一眼,又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今日来乃是应太子殿下所托,前来查清一件事情。”
他没有坐下,淡淡转向段祈煜:“太子殿下所说之事,贫僧皆已准备好,今日便可使真相大白于天下。”
他说着看向他的手,眉心微微一动,随后叹了口气:“风刃所伤,伤口难愈,殿下该小心些才是。”
段祈煜浅浅一笑:“不必挂心,小伤而已。”
他虽如此说,弗安方丈却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直接朝他走了两步,握住了那只沾满鲜血的手,眼眸微闭刚要说些什么,段祈煜已经将手抽了出来:“我欠你太多,一点小伤,不必你耗费精力为我疗伤。”
皇后听到这话,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震惊,皇帝则面色刷地一下白了,下意识握紧了椅子的扶手,韩忠忙扶住了他的胳膊:“陛下,小心龙体。”
弗安方丈眼底也有些震惊,却没有多问,微微叹了口气:“什么欠不欠的,总敌不过一个甘愿。”
听出他话里意有所指,段祈煜垂下眸子,随后抬眸一笑,却是转移了话题:“今日的事劳烦方丈了,此间事了,孤许你一个心愿,不论什么,都会尽力帮你办到。”
弗安方丈微微一顿,随后浅笑点头:“好。”
南离使臣奇怪地看着突然走进来的和尚,面上都带了几分薄怒,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把他们晾在一边却跟个和尚叙旧?这和尚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他一来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简直是打了他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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