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后,段祈煜想要起身,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看着文锦绣,而她也静静望着他,半晌之后眼中忽然落下泪来,段祈煜一惊,只听她似是委屈似是害怕,又带着些颤抖的声音道:“段祈煜,我们是不是认识好多年了?”
段祈煜手指一颤,随后笑了起来,他的阿绣何其聪明,玲珑一出手她便能看出不对来,玲珑伪装的再像也不是她,何况今晚的事让她起了疑心,凭她的聪明定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来找自己确认罢了,哪怕没有记忆,她也能凭着一些违和的地方猜出一二。
他朝她伸了伸手:“来。”
文锦绣快步朝他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他伸出的手,那胳膊上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她轻轻在上面抚摸几下,像是在解释刚刚自己那句话的意思:“我看到你画的画,很熟悉,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是,画,她不是……”
她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段祈煜却听懂了她的意思,将她的手握紧了,轻轻点头:“没错,她不是,你才是。”
“为什么?”文锦绣泪眼朦胧抬头,一些事情她想不起来,得到段祈煜确认之后便忍不住问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为清音的,但如果她是文锦绣的话,那那个文锦绣又是谁?段祈煜他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让自己恢复身份和记忆?如果按照京中的传言,她与他之间曾发生过那么多事,可是为什么她都不记得?
段祈煜拉紧了她的手,将她拉到池边坐下,抬指轻轻擦了擦她的眼泪,有些无奈道:“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该怎么说话。”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由于泡在池子里的缘故,指腹带着舒适的温热,文锦绣慢慢抬手抓住他的手,目光落到他裸露在外的胸膛上,眼泪却是越流越多,段祈煜的手十分好看,即使有些薄茧却也掩饰不住他上佳的皮肤,可他胸膛之上却完全不似手掌这样盈润如玉。
裸露在外的胸膛上大大小小布满了伤痕,箭射过的痕迹,长剑划过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青紫的瘀痕,仿佛上好的美玉被人残忍地划上了抹不去的印痕,有些疤痕已经淡了,有些还是新添的模样,一条条一道道看起来十分骇人,而这只是他前胸的伤疤。
心口处那里有一处箭伤,时间已经很久了,那伤疤几乎将他前胸后背贯穿,她每看一处,心中就狠狠颤抖一下,看到心口处那道伤疤时,更是控制不住揪心的疼,手指轻轻落到那伤疤上,脑中突然浮现他与她在马上的一幕,那支箭从后背射过来,险些让他丧命,当时箭雨密密麻麻,是他挡在身后为她筑起一道人墙,她没有受伤,他却被射成了筛子。
“痛不痛?”
文锦绣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手指颤抖着抚上那伤疤,段祈煜安静地由着她触碰,闻言轻轻一笑:“不痛,跟被你掐一下一样。”
“骗人,这么多伤疤,怎么会不痛,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些伤疤,都是我害的是不是?”
文锦绣擦了擦眼泪,看到那伤疤时心中便止不住的难过自责。
段祈煜将她放在自己心口处的手按住,唇角挑起一抹笑容:“怎么会,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中叹了口气,他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如果能忘掉文锦绣的身份那是最好,这些年在文家,容家很容易就能查到她的消息,虽说从来没有出手干预过,但只要想知道,她就躲不过他们的目光。
大满容氏并不是什么恶毒之人,但是有时候善良正义的一方反而会更容易给人带来伤害,慕翎宇当初封印她的记忆时,将封印与他当初压制她体内血脉的封印连接在了一处,一旦让她恢复记忆,那至纯血脉就再也掩饰不住,到时候不论她是不是文锦绣的模样,光凭着血脉的熟悉度就足以找到她,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你是不是伤的很重。”
文锦绣看了一眼那黄褐色的药水,段祈煜整个人都泡在里面,水汽不断升腾起来,在他周围形成一个个雾圈。
她虽然是问句,却说的十分肯定,如果不是伤的重,怎么会想方设法瞒着她?如果不是她发觉了不对进来,根本不会知道他受伤的事,听段智衍话里的意思,他今晚受了许多伤,不等他说话,她吸了吸鼻子道:“之前在山洞你也受伤了是不是?”
慕翎宇全身修为凝成的雾珠,段祈煜抵挡起来岂是那么容易的?
“轻伤而已,不必挂心。”段祈煜笑了笑,被她发现也就不再嘴硬,虽说不想让她担心才不告诉她,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不趁着这个机会的些好处,还是他段祈煜么?
他轻轻笑了一声,身体还泡在药液当中,这些药都是可以修复他的筋脉的,今晚他毁了邬笃的阵法,却也被阵法所伤,导致筋脉有些受损,若不是段智衍听到谦王府出事的消息赶来,他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文锦绣见他还能笑出声来,不由捏了他手心一下:“轻伤也要好好养着才是,万一留下病根就不好了,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等他拒绝,她便抬眸凝视着那双漂亮深邃的眸子:“能为你做些事情,我也能少些愧疚。”
段祈煜顿了顿,继而缓缓点头,唇角挑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伤的倒是不重,但是泡久了没力气,你扶我起来吧。”
文锦绣应了一声,刚准备去扶他,却发现一件很“惊悚”的事——他!没!穿!衣!服!
她纤细柔润的手掌下就是他精壮的手臂,黑发一丝丝落在他胸前,将胸前的风光遮住大半,却还能透过缕缕黑发看到他有型的锁骨,胸膛处一下一下跳动着,黄褐色的药液顺着他手臂滑下,一滴一滴落在水池之中,虽是遮着一半的面容,然而那双眸子却足以使人沦陷。
文锦绣双颊迅速通红起来,抓着他手臂的手放开也不是抓着也不是,她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看到她这副模样,段祈煜心头像是被猫尾巴扫过一般痒痒的,他轻轻咳嗽一声,文锦绣霎时惊醒,只见那人已经准备起身,她顿时吓了一跳,这池子里水并不深,堪堪到人的腰处,段祈煜生的高大,他站起来,那一些该看的不该看的,岂不是都要被她看光了?
她忙松了他的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你别起来!”
段祈煜似是不解一般:“为何?你不是要扶我起来么?”
他说完这句话仿佛又没了力气一般,“虚弱”地靠在池边,轻轻叹口气:“罢了,反正也是小伤。”
文锦绣有些过意不去起来,她现在想起来的事不多,唯一记得的就是他们在马背上的情景,段祈煜为她受了那么多箭伤,今晚又添新伤,她说了要为他做些事情,连简单的扶他起来都做不到……可,他现在起来,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吓得将他丢到地上……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文锦绣慢慢松开双眼,目光在密室中扫视一圈,快步走到池边的架子上拿过一件衣裳,低着头递给他:“你先把衣服穿上。”
段祈煜又开始无赖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闪了闪:“我没力气,自己穿不了衣裳。”
文锦绣脸上烫的厉害,低着头不敢看那双灼灼的眸子,声音也不由低了几分:“先,先将就一下,等出去了再换。”
段祈煜挑眉:“你想让别人给我换?”
他面色淡然,后槽牙却是轻轻咬了起来,她敢说一声是试试!
文锦绣脸上更烫了,忙道:“不是……”
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不找别人,就是她给他换?那跟在这里把他看光有什么分别?
段祈煜促狭一笑,缓缓接过她递来的衣裳,文锦绣在他拿过衣裳的时候已经转过身去,虽说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经历了许多,但总不至于到“赤诚相对”的地步,她可不会看着他换衣裳。
这么一打岔,她又将要问他为什么给她换了身份的话咽了回去,总之她最想知道的已经确定了,其余的也不急于一时,等他养好伤再说也不迟。
这么想着,她紧绷的脊背渐渐松弛下来,段祈煜看着她的背影,随手将手里的衣裳丢到一旁,这丫头真以为他泡在药中真的什么都不穿吗?
他还没到这么开放的地步……不过是逗逗她罢了,她紧张,其实他比她还紧张……
“你穿好没有?”
良久不见背后有什么动静,文锦绣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声音带着些紧张。
没有回答。
“好了没有?”
文锦绣有些疑惑,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会晕倒了吧?”
文锦绣忽然紧张起来,也不管他是不是穿好了衣裳,猛然转过身来,手腕却被一股力道猛然拉向前方,她整个人噗通一声落入池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了起来,后背正抵着池壁,汉白玉冰凉的触感透过衣裳传来,让她不由自主一颤。
她胸口处有些起伏不定,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她原本就因猛然掉落有些喘息不足,现在呼吸更急促了起来。
段祈煜不知何时穿上了中衣,白色的衣衫衬的他肌肤更具诱惑力,锁骨若隐若现,黑发有几丝落在衣衫之中,衣裳已经湿透,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是何等风光,那几缕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仿佛一把刷子轻轻地在文锦绣心头晃着,她快速低下了头,不明白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声音带着些颤抖:“太,太子殿下——”
“叫我祈煜。”
段祈煜凑近几分,唇角微微挑起,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耳畔,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没,文锦绣咽了口口水,艰难开口:“你,你还伤着。”
段祈煜轻轻笑了起来,她的衣裳也已经湿透,池子里水温足够热,也不怕她会着凉,他垂眸看着被自己圈在怀中的女子,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唇畔贴着那光洁的额头,声音似是低喃似是耳语:“你是我的,我的阿绣。”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文锦绣心口处跳的更快了些,段祈煜吻过她的额头,继而向下在她眼角落下一吻,不知是不是贴的太近的缘故,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她被他圈在怀中,他心脏的跳动通过胸前的衣裳清晰传到她身体每一处角落,他和她一样,心跳的如此之快。
段祈煜一路向下吻过她的眉眼,鼻梁,最后与她鼻尖相对,停在樱唇处,轻轻道:“阿绣,我们离开这里吧。”
文锦绣一愣,离开?去哪?
然而还不等她发问,他的唇已经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间,一点点辗转摩挲,带着微凉的触感,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臂已经贴到了她背上,离开了汉白玉的凉意,她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浑身都被温热的药液包裹着,她忽然觉得热,不知是被水汽蒸腾的还是别的什么。
------题外话------
来一个逗逼版小剧场——
锦绣看到太纸殿下身上到处都是伤,泪眼朦胧……
太纸:都是小伤,不必担心。
锦绣触摸心口伤疤:痛不痛?
太纸春心荡漾:不痛。
锦绣惊愕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这样都不痛,牛逼啊!
太纸:……
全网免费的在线小说阅读网(斗破小说网https://www.ece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