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还是有点单薄,这个转折太快也太硬了……”
王大伦讲着自己的看法,顿了顿,见巩丽和导演都示意继续,便接着道:“能不能这样,周渔一开始没理他,然后翻包找烟,她把烟忘在前面的车上了,张强帮她拿过来了,把烟给她,再帮她点烟,然后周渔才说:花瓶是我自己摔的,跟你没关系。”
“……”
孙州环抱着胳膊,认认真真的听,巩丽也一样,甚至根据他所说的,隔空比划了几下,再看看还在沉思的孙州,主动道:“我看行,之前我也觉得有些突兀。”
“好,那就这样吧。”孙州点点头,又对巩丽道:“待会具体的动作,话怎么接,你自己随意吧。”他总是给巩丽最大的自由度。
“嗯,行!”
随后,约莫二十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马上开拍。
这是一节卧铺车厢,过道很窄,摄影师王钰扛着机器缩在里面,巩丽靠在车窗前看着外面,默默地抹着眼泪,王大伦双手插在裤兜里,出现在过道门口。
巩丽无意中朝门口瞟了一眼,慌忙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双手抱胸靠到过道的另一边。
双手交叉抱胸从心理学的角度是抗拒的意思,表明她不想跟他接触。
王大伦神情尴尬、懊悔,又有些无措,扭了扭脖子,声音有些生硬道:“对不起啊!”
巩丽靠在那里,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抽抽鼻子,没有理他。
他走过来,尽量让自己脸色自然,张张嘴,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一转身双手抓着车窗边的扶手,弯低身体,朝车外看了看,又朝旁边看了看,却不敢看向巩丽的方向。扭捏,抹不开面子,最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递过去道:“我不知道这么钱,够不够陪你花瓶的?”
巩丽眼睛稍稍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依旧不理睬他。
他气馁的放下胳膊,重新把钱放进裤兜。这时巩丽适时地开始翻自己的包,想找包里的烟,但是翻了翻没找到。
“找烟的吧?在我这儿呢。”他走过来,从衬衣上兜里掏出一盒女士烟来,递给她。
“刚才你落在桌子上了,我给你拿过来了。”
巩丽默默地接过烟,拿出一根叼在嘴上,想拿自己的打火机点烟,却发现旁边的人已经把火递到她面前。
她看看自己手里的打火机,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他递过来的打火机边上把烟点着了。
这是一个和解的信号。
巩丽吐出一口烟雾,可能是抽的有点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道:“花瓶是我自己摔的,跟你没关系。”
这时,镜头推得很近,全是特写镜头。
王大伦诧异地看着她的侧脸,解嘲似的不断点头,接着又长出了一口气,来回走了两步,最后抓着窗边的扶手,露出笑容道:“你真是够有性格的,刚才吓了我一跳。”
又转头看了看她,接着问道:“这是想去哪儿呀?”
巩丽靠在包厢壁上,看着车窗外,清冷道:“躲你呗!”
王大伦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想起刚才的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巩丽回头看他,擦着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瞬间雨过天晴,两个在火车上相逢的一男一女,终于开启了他们下面的旅程。
“好,过!”这一次孙州无比爽快地喊道。
这场戏不能说是重头戏,但确确实实属于全片的一个转折点。
“准备下一个镜头,争取也一条过,拍完今天就收工了。”
下边顿时传来一片欢呼声,拍了一整天,大家最希望听到的就是导演这句话。
王钰扛着机器从里面出来,过道很狭窄,他忙的一头汗,旁边的摄影助理赶紧帮着在门口支起三脚架,把机器固定在上面。
“姑娘,待会你不要紧张,就站在这儿,对,镜头旁边一点点,就这儿,台词就按照上面念。要自然,跟你平时在火车上跟人补票一样。”孙州拉着临时客串的列车员,指指点点帮她说戏。
那姑娘一脸的兴奋,连连点头道:“嗯,导演,我知道了。”
过了五六分钟,大家都准备就绪。
“好,大家各就各位,准备了,action!”
巩丽手里夹着烟依旧靠在那里,王大伦往镜头前走过来。
“麻烦一下,最近到哪儿啊?”
女列车员出现在镜头的另一边,距离很近,两人的影像很虚浮,镜头的焦点牢牢锁定在巩丽的身上。
“仙湖站!”
巩丽听到仙湖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震,缓缓地转身看过来。
“多少钱一张?”
王大伦顺手叼了一根烟。
“三块五。”
“嗯,来两张。”
两人的对话引不起她的兴趣,她又缓缓地转头看向窗外,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陈清念给她听的那首深情的诗:
……为了让你听见我的话,
有时候变的纤细,
微风吹起山宇的冰裂,
仙湖,陶醉的青瓷,
在我手中柔软得如同你的皮肤。
她溢出了我的仙湖,
由你完全充满,完全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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