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马驾快要冲到绝情宫之大门的前方十丈时,这林中才传出一片杂乱的窸窣声。但他们再小心,也无法完全藏住自己的衣角、鞋头、幡条或兵器。
这南林之中藏了多少人?凌云志根本不在乎,更是没有去看过他们一眼。
“吁吁——!”
马儿一到门口便扬蹄勒立,但前蹄一落……
嘭噔!
马儿就此栽倒在地上,以至于让马车都险些侧翻,若非内里的凌夜及时出手抓按住两侧的车窗,定要被马车从窗口掀飞出去。
呼……
凉风习习过,马儿已然是出气渐多进气渐少,它全身之上曝露出来的脉管更是在慢慢的潜伏回去。
一地湿汗,让凌云志略有沉默。
而马车的平定,则让凌夜深为沉默。
凌云志慢慢举目看向前方的门庭,看向内里的大道,看进前殿、看过石龙道、看上高台再看入主殿!从而——看到了那个端坐在阴影中的身影……
嗒、嗒。
两步之后,凌夜便扶着车门并掀开了车帘,但当他就此停住并抬头看向凌云志的背影时……
凌云志却在缄默一念后身一前倾,便就此飘飞向前,旦一落地,一往无前。
“……”凌夜缄默一时,直等到凌云志跨过门槛后他才动身下车,但一路垂目观心,默然跟随。
与此同时,绝情宫之东部旷野。
“驾!”
这一骑当先的王高阳才刚刚策马冲出林丛小路的转角便怒目一凝地锁定了绝情宫之所在,当下便愤然切齿地双重策马:“驾——!”
“驾!”紧随其后的孙不为等人更是凛然追进,一行百余人只转眼之间便全部冲出了这条小路。
同一时间,绝情宫之西部旷野。
“吁——!”张东来遥隔甚远便骤然地勒停坐骑,以至于让紧随其后的三位亲徒全部冲到前头才急急刹停:“吁吁吁——!”
“唪鞥……”潘明矾座下黑马在调转回头时喷出鼻息更甩头,而潘明矾本人更是眉头微皱地注视向了张东来的眼睛:“师傅何以作停,如今绝门近在眼前,绝情老道已然在劫难逃。”
“师弟。”石猛凛然警示,但潘明矾却只是眉头一皱地扫了他一眼,以至于让旁侧的廖锦书禁不住无奈摇头。
廖锦书的无礼让石猛禁不住深皱眉头轻咬牙,但张东来却嘴角一掀:“无妨。”
话一说完,张东来便即刻策马而动,更是直接便从三人的中间冲了过去:“走!——绝情老鬼功高盖世,单论内功而言这世上能够与他比肩之人绝然不过五指。”
“驾!”与此同时,后方的一众精英弟子也相继从廖锦书三人的旁侧冲了过去。
“届时一旦战起,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见机行事!”对于张东来头也不回的喝令声,一众追随过去的精英弟子顿时齐声呼应:“是——”
“……”石猛、廖锦书和潘明矾三人皱眉颇深,随后又神情凝重地面面相觑了一眼才骤然而动地策马追去:“驾!”
同一时间,位于绝情宫之南部丛林的南外深林。
两座林带之间还有一条纵宽不小的平野,但这一条小路却是成了彼此的连接。
哒哒哒、哒哒哒!
一骑当先者是为七煞派的掌门唐守宫,但不等坐骑完全冲出林荫,唐守宫便骤然怒目一凝地从马上飞纵而出。
呼!
然,唐守宫才刚刚飞纵离马便骤然目光一闪地盯向了自己的右前方!
“驾!”姜鸿祯率领百骑怒冲而来,但他根本无视唐守宫的凛然和怒视,而是直接转向了通往绝情宫的丛林道。
“找死……”唐守宫为之震怒更切齿于心,但此时非是良辰,是以他便直接落点一丛再行飞跃了出去。
哒哒哒!
姜鸿祯才刚刚率头冲进林道,唐守宫便从一行人的头顶直接飞上了丛林上空,却是一路都在林冠之上凌空飞渡,以至于让下方在林道中与他齐头并进的姜鸿祯愈发得阴沉和愤怒。
与此同时,唐守宫等人的来路!
“驾!”陈善平愤然策马,他已经遥遥领先了身后的一众同门,但饶是如此他还嫌慢,以至于坐骑才刚刚冲出林道他便即刻踏马飞纵了出去。
“师兄!”程颜笑可谓气急,但任她如何惊怒和忧患也不能丢下身后的一众弟子,也只能愤然策马去急追:“驾!”
同一时间,绝情宫内。
嗒、嗒……
父子二人遥隔三丈登高台,眼下距离登上高台已然只剩半程。
相较于宫门之外的哄乱,绝情宫内可谓异常的安宁。
嗒、嗒……
凌云志走得并不快而且一直背负着左手,他的面上更没有任何的情绪,眼神也如同一汪死水般毫无涟漪。
嗒、嗒……
凌夜一直低垂着眼睛望脚下,是沉默也好,是缄默也罢,只是微微抿着嘴唇罢了。
浩浩绝情宫,落针可闻,鸦雀无形。
嗒、嗒……
唯有这轻盈轻慢的脚步声幽幽回荡,但当凌云志在走到主殿门前停下后,这唯一的声响也就此消失。
“……”凌夜稍有沉默,随后才慢慢抬头看向前方的父亲。
凌云志垂目望槛有一息,随后才慢慢举目看向自己的父亲,但无言以述。
吱——!
凌秀峰仍然坐在那里,虽然他依旧身陷阴影,但他放在茶桌上的左手却因为凌云志而慢慢攥握成拳:“你还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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