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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被一時過於激烈的情緒沖昏了過去，消耗不少的身體昏迷了一段時間，再次醒來時她還沒有睜開眼，便感覺到了被封鎖的功體和缚綁在背後的雙手。然而身下卻不是設想中的石壁或稻草，而是一層柔軟的鋪褥。

她似乎坐在床上，背靠著一根木桿。

「醒了？」

意外的聲音響起，她刷地睜開眼，在看見天地不容客的那瞬間，雙眸反射性地湧出一股熱流。

「哭什麼！」語氣不善地天地不容客皺眉，隨手拿了巾帕用力地擦臉，過大的力氣讓她眼睛被擦地睜不開。

「妳……」

不對勁。

「叔父。」俏如來站在不遠處，開口打斷了天地不容客的話「她不是雲仔，是烏祭。」

呀，可惜。

天地不容客動作僵硬了一瞬，便見少女被揉弄得楚楚可憐的樣子消失不見，抬起來已經是另一副神情「沒想到鉅子大人已經這麼了解我們了～」

「看你們的樣子，是已經知曉了吧──關於邪皇還沒死這件事。」烏祭掃過兩人的臉色，對面具的消失有些在意與不習慣，但沒有表現出來。

既然她在這些人手中，那麼那些畸眼族族民應該也落在他們手裡了。所幸，元邪皇沒死這件事足以令人族不敢隨意收割這些平民的性命。

然而，面前的人沒有打算按照她的節奏走。

「急著掌握主導權，是因為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弱勢嗎？」

「也許吧。」少女無所謂的笑了一下，竟也將話語權給了出去「那你們想對弱小的我做什麼呢？」

態度擺明了有恃無恐。

「要妳滾出阿雲的身體！」天地不容客陰沉道，轉頭看向門口「你們來了還要人請嗎？」

「爹親。」

「這裡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你沒必要轉嫁你的焦急與擔心。」錦煙霞在憶無心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同行的還有鴆罌粟。

「哼。」天地不容客讓了位置給藥神，給後者診斷的空間。

除了雲仔，沒有人比身為師尊的鴆罌粟更深入研究這個領域了。然而也沒有人比這位師尊更明白，雲仔究竟在這條路上走了多遠。

沒有廢話，鴆罌粟手一揚，細長的紅線懸掛上烏祭身後的手腕。

「嗯……初次見面呢。」烏祭笑眼彎彎地對上鴆罌粟的雙眸「小崽仔很想你哦～」

「……」

大概是沉默過久，俏如來詢問地看向深深皺眉的鴆罌粟「藥神前輩？」

原本他們想直接讓錦煙霞以菩提三訣嘗試，然而藥神堅持要先見烏祭一面，再做決定。

鴆罌粟下意識地對上術士的雙眼，心一跳。

比起蘇醒的時候……不，不如說比起帶面具的時候，烏祭和雲仔的割裂感帶來的異樣更明顯了。

「這……！這怎麼可能！？」藥神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一樣，震驚不已。

「哎呀，別這樣，我會害羞啦～」烏祭戲謔地笑了「難得有個專業的，不愧是『師尊』呢！」

「妳……」鴆罌粟緊握手裡的藥秤，洩露了他的緊張，隨即意識到了什麼後轉身就走「我先回去查點東西，你們不要亂來。」

「鴆罌粟！？」

然而不管其他人的呼喚，藥神大步踏出房門，留下笑得開心的烏祭和一頭霧水的一群人。

錦煙和俏如來等人面面相覷，直覺藥神一定發現了什麼不方便明說的事情。

「妳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天地不容客逼近烏祭，壓迫式的逼問。

「嗯？」烏祭眨眨眼，學著雲仔歪頭賣萌。

「說！」

「不是很明顯嗎——」拖長語調，術士懶懶地放鬆靠著背後的長木「吾跨越時空的宿願，就是親眼見證邪皇的榮光啊！」

「現在殺了我也沒關係，因為你們阻止不了，結局已經定了。」烏祭帶著冷意直直看向俏如來「只是捨棄一個造成麻煩的藥師而已，難道還妄想著把她救回來一起面對始界嗎？」

狂熱而堅定的信徒，大笑著欣賞愚者們的自我欺騙。

「元邪皇必會被我擊敗，但已經與妳無關了！而阿雲是我的女兒，要被捨棄的，只有妳而已！」

天地不容客否定了烏祭，後者卻只是笑了笑，轉頭道「妳們呢？」

「我不知道鴆罌粟發現了什麼問題，但我是絕對不會放棄雲仔的。」錦煙霞靠近，微俯下身近距離直視金色雙眼，彷彿直接看著藥師「我來，只是為了說一句話。」

「雲仔，歡迎回家，再等等我們一下就好，一定會把妳完整接回來的。」

燦金瞳孔深處似乎收縮了一下。

彷彿只是為了傳達這句話，錦煙霞起身便要離開「無心，我們先出去吧。」

憶無心猶豫了下，再跟著離去前堅定地大喊「雲姊姊，不要怕，大家一定不會放棄的！」

烏祭目送著倆人離開，除了第二副面具般的笑容外，沒有給與任何回應。

本來也不是對她說的話。

觀察烏祭的表情後，俏如來轉頭對天地不容客道「叔父，能不能給我們一點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