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亚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你会害怕我吗？”

“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人类具有排异性，一旦发现和自己不一样的存在，就会将那个存在排除在外，甚至毁灭掉。”

“不，不至于吧。”

“人心才是最恐怖的东西，所以我一向厌恶心理学，它将人心的丑陋彻底的揭露。”

“德亚，为什么要说这些？”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一个人，你会怎么想？厌恶吗？”

德亚很少说这么多的

话，但偏偏他的话却让人找不到回答的方式。

欧阳萱觉得有点慌，想要扯开这个话题，道：“我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走吧，不要耽误了，等等就天黑了。”

说完，欧阳萱刚想站起身，但手腕却被抓住了，猛地一扯，她整个人撞进了德亚的怀里。

“回答我。”

他带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欧阳萱有些害怕，道：“德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们先走好吗？”

“逃避了？还是，害怕。”

“德亚！”

“我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甚至不算是伦理之下的人，你知道什么是基因工程吗？选取优秀的基因种子融入细胞，种植人工卵，子，甚至不需要经历分，娩就可以在培养舱中直接发育生长，直至出世。”

德亚的每一句话都在欧阳萱的耳边徘徊着，但是她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却听不懂他的意思，这些字眼组合起来，就像是一个天方夜谭。

“你，你在开玩笑吗？”

德亚轻轻的笑了一下，道：“你看，你也觉得匪夷所思是吗？这个世界远比你所想的还要黑暗，也还要疯狂。”

德亚的手放在欧阳萱的脑后，轻轻的抚摸着，动作轻柔，但说出的话语却很扎人。

“然而，我是失败的产物，我并不是在这里出生的，准确的说，我比他们还要晚很多很多才被制作出来，除了这里。”

德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淡淡的说道：“除了被植入了高强度的资料之外，我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会生老病死。”

“德亚……”

“德亚？不，我原本没有名字，我只有一个代号，叫d，但是这个代号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欧阳萱的声音颤抖，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你会知道一切，或早或晚。”

说罢，德亚松开了手，后退一步，道：“走吧。”

欧阳萱看着他的侧脸，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说完那些话的德亚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镇定，隐藏在淡漠之下，是他略微颤抖的双手。

他也不知为何，会将这一切告诉她，明知道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是属于那些同样会敌视他的那一类人。

被普通人厌恶和抗拒驱赶的体验还没有够吗？

德亚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也好，如果她清楚一切的话，就会离开了吧？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这么愚蠢的想要追随他而去。

明明是这样极端的想着，但他发现，这样的想法并不能带给他多几分的快乐，甚至更加的暴躁，暴躁的想要做些什么。

直到，他冰凉的手被轻轻的碰了一下，一个硬硬的东西被塞到了他的手心里。

德亚抬起头，就对上了欧阳萱带着一丝傻乎乎的眼神，

“给，虽然不是原味的奶糖，是芒果味的，但是我也只找到了这个，放心吧，没过期的，味道还不错。”

德亚低头，有些发怔的看着手心里静静躺着那颗糖。

并不是多么名贵的牌子，甚至还有些劣质，但很干净，像是被主人擦拭了一遍，干干净净的刚在他的手心里。

欧阳萱嘴巴一张一合，小声又抱怨的说道：“你别嫌弃这种糖，等能出去了，我给你买全世界最贵的糖都可以，或者我买下一个糖果厂吧？你想吃什么糖都可以自己制造出来，我也只剩下钱了。”

说到这里，欧阳萱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又懊恼的说道：“好吧，虽然我在这里是一个穷光蛋，但是你要等我出去嘛，我出去了就好了，这颗糖你将就一下，我说到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