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但凡阎祈满慢接半分钟,小镜都会在电话里歇斯底里。
有一次,小镜在电话那端提出受不了冷暴力要跟阎祈分手,这是她第一次说出分手。
阎祈慌了,他顾不上其他事,马不停蹄赶到小镜身边。
到小镜家门口的时候,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膝盖上都是血,鞋子也跑丢了一只,平时打理得整齐干净的他看起来狼狈至极。
他在小镜家门口蹲了一晚上,她不开门,他就一直守着她。
第二天,小镜的母亲来开门的时候看到了胡子拉碴,一脸狼狈相的阎祈。
那一次,他们和好了。
从那天起,小镜越发频繁的喜欢用分手来证明自己在阎祈心里的重要性,仿佛只有看到阎祈像那天一样再一次奋不顾身,抛开一切奔向她,在他家门口固执的守一夜,她才能心安。
至少,他肯这么做,说明还是在乎她的。
那天,阎祈风得到上头命令,要跨国追捕一名逃犯,和他一起搭档的警察姓陈,平时大家都叫他小陈。
小陈在接到任务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阎sir,领导可说了,这次我们要是能抓住陈三金,就放我们三天假,怎么样,期待吧。”
这时,阎祈电话又响了起来,小陈几个都习以为常,谁不都知道同事阎祈有个女朋友,最喜欢工作时间电话轰炸了。
“哟,阎sir,你女朋友又来电话了。瞧瞧,这才是真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阎祈看到熟悉的备注,不知什么时候,收到小镜的来电没有刚开始热恋时的那般喜悦,有的只是反感与排斥。
他早已忘了,他们热恋的那几年,他因为念书两人不得不分隔两地,他的心恨不得时时飞到小镜身边,和她朝夕相处。
以前,阎祈怕小镜生气,只要不忙,听到手机铃声总是第一个接,生怕晚接几十秒小镜就会问出你爱不爱我这种送命题。
小镜的电话,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甚至好几次被领导叫去谈话,令他压力倍增。
这次,阎祈没由来的摆烂了,把手机调成震动,任由电话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十遍的时候,他终于接了。
这次,小镜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用她从前一贯忧郁又充满破碎感的声音问。
“阎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犹记得第一次小镜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阎祈会用最真挚的口吻回答她,爱。
就如此从前,他听到她忧郁的音线便会心疼,一个目不能视的姑娘,从小需要的承受的,必定比他们常人多上百倍、万倍。
他以为他是她的救赎,是她的光,意向美好得像电影情节,殊不知有些电影情节照进现实会滋生出很多让人无法回避、切实又焦灼的问题。
随着小镜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质问,阎祈从一开始的真情实感,到后面彻底没了耐心。
他真的累了,即便最开始再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磋磨下,也该消耗殆尽了吧。
他长长叹了口气,用语重心长的口吻反问小镜,“小镜,你觉得你总是追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不说以前,就这个月,你已经问了不下十次。”
“以前我问你爱不爱我,你都会毫不犹豫说爱我。现在,你犹豫了,我常听人说,犹豫就是最好的回答。”小镜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深切的悲伤。
阎祈没有力气再解释什么,因为这种话他听了太多次,他不想每次都挖空心思证明自己的爱,去填补小镜无底洞般空虚的安全感。
他也是人,他也会心累。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小镜这才再次开口,语气可怜,“阎祈,我想吃你原来学校附近的抹茶雪媚娘,你可以给我送来吗。”
“小镜!我还在工作,你不要发疯了好吗!”
阎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对小镜用这么重的口吻。
他现在所在的城市和小镜所在的城市隔了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刚接到上头命令,要准备跨国追捕逃犯。
他正为跨国做准备,现在让他跨城市就为了给她份买甜点,她觉得现实吗?
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阎祈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我现在正在忙。有什么事等我忙完之后再说。”
破天荒的,小镜整个下午没有给阎祈再打一个电话。
一反常态让阎祈心里虽然隐隐有些不安,但他真的被这个女朋友给闹够了,他只想安静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他要坐飞机,出国执行公务,母亲谈起了他和小镜的事,说他年龄也老大不小了,周围人在他这个年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他们不介意小镜眼睛看不见,但阎祈应该早点结婚成家。
阎祈不赞同这个观点,他的事业正在关键上升期,实在分不出心思结婚。
况且,结婚是为了幸福,现在的阎祈越来越能体会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他和小镜的感情早已不再美好,而是成了一个包袱,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母亲不同意,小镜和阎祈同岁,女孩子二十五岁以后就算是走下坡路了,如今小镜也快满三十岁,再晚就错过了生育最佳年龄,不说别的,到时候生孩子身体都很难恢复。
阎祈本来就因为小镜的事很烦,那天更是点燃了导火索,大早上的和母亲吵了几句嘴,再摔门而去。
本以为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分别的早晨,谁能想到竟是他和家人的永别?
出国之后的抓捕工作格外顺利,他和小陈手里举着枪,将罪犯逼到了世贸大楼的楼顶。
天空下着瓢泼大雨,闪电撕裂夜幕,雨水从阎祈的警帽沿上低落。
惊雷一瞬间照亮阎祈浓眉鼻挺、棱角分明的面庞。
“陈三金,你被捕了。”
罪犯陈三金看着阎祈,眼神戏谑,“阎警官,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你赢了。怎么,这次捉我回去,你一定能拿个头功吧。”
“陈三金,既然知道自己无路可逃,那就老实点,乖乖束手就擒。”
陈三金呵呵两声,语气嘲弄,“你们想带我回去立功?门都没有!”
说完,他毫不犹豫纵身往世贸大楼跳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抓捕工作以罪犯跳楼自杀而结束,他和小陈禀明情况后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飞机的航班刚好是他家的航空公司,也是在这趟飞机上,他们遭遇了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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