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没认出他?又不是头次乔装,之前在陕西清水营与大人做了那事,他也是穿的女装,大人竟然毫无印象?也不知大人是心里过于排斥而刻意遗忘,还是真的对他这一款毫无兴趣……
陈醋与苦酒一并打翻,荆红追没收住手劲,把硬木栏杆“咔嚓”捏出了数道裂痕。他纹丝不动地僵立着,全因此刻情绪失控、真气乱窜,多动一下,怕整座阁楼都要塌掉。
不能吃醋,不能生气,做个谨守本分的好侍卫,荆红追深呼吸调息,让自己平心静气……
——去他娘的本分!今夜“小红”的恩客非苏大人莫属,既然他忘记了,那就身体力行,让他再好好记一次!
什么浮音,什么隐剑门七杀营,此刻都被抛到脑后,荆红追用妒火中锤炼出一颗的熊心豹子胆,准备逼着苏恩客把自己梳拢了,当即指尖一弹,珠花朝苏晏射去。
灯火映照下,茶杯大小的金丝攒珍珠海棠花光彩闪耀,从空中划过。
顾念着苏晏并无武功在身,荆红追不敢在珠花里灌注内力,怕伤到他,只精准地投向他的头顶,一击之下,肯定会将束发小冠打偏。
见珠花投出,众客欢呼起来,纷纷你挤我碰,还有甚者跳起身去抢夺。那珠花却仿佛长了眼睛,从无数只手挥舞的缝隙间穿过,只奔苏晏而去。
眼见要打在青玉小冠上,斜刺里忽然生出一股阴风,只一扇,便叫珠花改变方向,向左侧偏去。
荆红追眼尖,见不知何时冒出个沈柒,就站在人群最外围,脸色阴戾,狐疑的目光似乎想穿透他的伪装。
左侧几个寻欢客见珠花飞过来,连忙一拥而上。荆红追将手藏在袄裙大袖中,一缕真气趁机凌空射出,带动珠花再次改变方向。
苏晏嫌人多拥挤,正护着阮红蕉退到场边上,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点金光向自己射来,还没来得及反应,金光又偏走了。
众客像一群曲项讨食的鹅,挪来挪去,又是一通哄抢。
荆红追再次暗中出手。
沈柒不甘示弱,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
有人骂道:“这是扔珠花还是蹴鞠,怎么弹过来弹过去的?”
苏晏揽着阮红蕉,瞠目结舌看空中金光乱飞,耳畔仿佛响起标准的京腔解说词:
“你们看,这个金色飞贼很有意思,只有胡桃大小,长着银色的翅膀,飞行速度极快,很难被捕捉……哦,对不起,这是珠花。
“最具竞争力的嫖客甲出场了,只见他一把长枪舞得像蛟龙出水,虎虎生风,不禁让我们想起了三国时代的常山赵子龙,关羽关云长……呃不对,关羽使的是刀……不好意思,嫖客甲拿的也不是长枪,是扫帚。
“嫖客乙靠他的身体杀出一条血路。我说吧,关键时刻还得看体型,你看看人家,这身材,嚯,都长成方的了……
“嫖客丁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没扑住珠花。
“只见一个嫖客两条腿,两个嫖客四条腿,三个嫖客八条腿,全扑过去了!”
阮红蕉扶着苏晏,感觉他身体抖得厉害,不禁关切地问:“公子?公子你没事罢?”
苏晏忍笑忍得快要抽筋,把头歪在阮红蕉肩膀上,断断续续地答:“没事,我就是……想起了一些……经典语录……”
阮红蕉还想再问,突然感到如芒在背,回头见一名佩刀男子正盯着她,目光凶狠,杀气刺骨,顿时一声惊叫,吓得脚都软了,直往地板上滑落。
苏晏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忙一把捞住腰肢,叫道:“阮姐姐!”
这声亲昵的“阮姐姐”,让空中两道互相较劲的真气仿佛劈叉一般,双双打了个滑。
珠花逃出生天,朝着大门方向飞去。
浮音一只脚刚迈进门,就见暗器迎面射来,心道不好,眼前这么多人,我要是运功击碎或拨开,岂不是暴露了身份?灵机一动,假装脚下绊到门槛,哎哟一声往前扑倒。
珠花从他后背上方擦过,落在几丈外的街道路面。
一众寻欢客愣住。
不知谁喊了一声:“抢啊!”
人群蜂拥着挤出大门,朝珠花落地处冲去。
一只长筒皂靴的靴底踩在了珠花上。
豫王谨慎地用帕子裹住珠花,捡起来端详:“什么玩意儿?”
他跟踪浮音,见人进了妓院大门,准备继续跟进,忽然见浮音摔倒,紧接着一点金光射出,落在面前地上,不知对方遭了谁的暗算。
暗器似乎是……一朵珠花?
豫王正在思索,一群人呼啦啦冲到他面前,同仇敌忾地盯着他,七嘴八舌问:
“卖不卖?”
“多少钱肯卖?”
“尽管开价,老爷我有的是银子!”
豫王见一群大老爷们眼冒绿光地说要买他,觉得稀奇得很,笑了:“只怕你们倾家荡产,赔上九族,也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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