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菜都行。”
“我打算酿桂花东酒。桂花已经买了,还有山葡萄、枸杞、冰糖……”
“都买了。”
两人悠悠闲闲地说着琐碎事,身影消失在明媚的月色中。
山西司,岢岚县。
红鬃马一骑绝尘,踏碎了岚漪镇宁静的清晨。
黄土路上,大队疾驰的缇骑扬起漫天烟尘,疲于奔命地追在红鬃马的马屁股后。
红鬃马在县衙前的大街停下,一身猩红色麒麟曳撒的朱贺霖翻身下马,风尘仆仆地进门。岢岚县的知县点头哈腰地迎上来:“佥事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大人千万别见怪……”
顶着锦衣卫佥事头衔的朱贺霖懒得与他啰嗦,直截了当问:“哪个是知情者,唤他过来!”
堂下的疤脸捕头快步近前行礼:“小人见过佥事大人。”
“人在什么地方?”
“五日前,就在这岚漪镇的中秋灯会上,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捕头见这位京城来的锦衣卫首领面色不虞、气势慑人,心里直打鼓,连忙接着道,“小人们在附近村落遍寻不着,于是询问了不少山民,终于打听到下落。据一个猎户说,上个月曾在鹿径岭的山脚湖边,远远望见篱笆围着的一座木屋。那木屋离地而建,很是奇特,但不知为何就是靠近不得。”
“为何无法靠近?”
“猎户也说不清楚,估计遇上鬼打墙了。”
什么鬼打墙,怕不是因为被外放的真气影响,脑子混沌了!朱贺霖猜测十有八九是荆红追搞的鬼,那个臭脸侍卫原就是个武功高手,如今的境界更是深不可测。
“画张地图给我。”
“有,有。”疤脸捕头连连道,“前几日便叫那猎户画下地形图,只是潦草得很,小人们照着图也寻不着那木屋。”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粗糙的硬纸。朱贺霖接过来稍作浏览,转身下令:“走!”
转眼间,缇骑们又如风吹云卷般飚驰而去。
疤脸捕头长出了口气,问站在一旁的师爷:“这就是锦衣卫?可太威风了……领头这佥事年纪不大,绝对是个硬茬,我也算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了,在他面前那个虚的呀,说话都提不上气。”
“硬茬好哇,能寻到人,这赏赐也就落实了。”知县喜滋滋看着桌案上的悬赏画像,不成调儿地哼唱起来,“我苛岚,好山好水,引哪~凤凰~”
鹿径岭,朱贺霖站在山坡上居高远眺,依稀看见密林尽头露出一角蓝色闪光……是阳光下的湖面。
他低头看了看鬼画符一样的地形图,说道:“应该就是那座湖。”
转过山岬后,湖面清晰可见。湖对岸的草地上果然有一座高脚木屋,被屋前的大树挡去大半,外围的篱笆上爬满了蓝盈盈的牵牛花。
“就是那座木屋!”魏良子抱拳请命,“臣这便带队过去,请苏大人回京。”
朱贺霖绷着一张脸,告诫自己要喜怒不形于色,心却跳得厉害,噗噗直往胸壁上撞。他深吸口气,握住魏良子的肩膀:“不急。这么多人包抄,肯定会惊动荆红追。他轻功一流,到时挟着清河溜走,山路没法跑马,追不上。”
“那臣一个人过去。”
“不,朕自己去。”
“皇上?”
“朕孤身一人出现在郊野,就算荆红追察觉到,也会感到疑惑,或许不会马上逃走。清河若是发现就更好,他必会见朕,一问究竟。”
魏良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皇帝一意孤行,他只得遵命。一队人埋伏在湖对岸,看着皇帝徒步绕过野湖,接近了那座木屋。
昨夜苏晏听见后山上有狼嚎声,一时起意说了句:“住了几个月才知道后山有狼。如今天气转凉,待到大雪封山,狼下山觅食时若你恰好不在,会不会把我叼走?”
荆红追被他这么一说,难免担心起来,怕自己以后去镇上买补给时,苏大人真给狼袭击了。于是今日一早便上山去猎狼,嘱咐苏晏别离木屋太远,他只去半日便回。
尽管放心,苏晏笑道。这深山野岭的不见一个人影,最近的村镇也在百里之外,而且住了几个月,连头野猪都没见着,要不是刚听见狼嚎,还以为这一带没有危险动物呢。
荆红追走后,他就坐在院中的石条上,面对划了棋盘的石桌,抱着棋谱研究死活题。
风有点大,吹得院中的大山桃树叶鸣阵阵,遮盖了木栅栏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
“清河……”
“清河!”
苏晏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院门,看见了那个他以为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
石桌上的棋子被袍袖拂落一地,苏晏几乎是有些仓皇地站起身,脱口道:“小爷……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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