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便问:“夫人也来看击鞠赛?”
“喏,是跟着我家那小子一同过来的。”段氏面带笑意,朝对面抬了抬下颌。
常岁宁看过去,果见魏叔易刚在那凉棚下落座,他今日未着官服,穿一件色泽清润的月青色绣竹纹细绸长衫,坐定之后,若有所查般抬眼看来,对视间,其眉眼渐浮现笑意如一幅青山画卷初展。
他含笑与常岁宁点头。
常岁宁便也与他点头。
在段氏身边坐下的魏妙青见自家兄长很快收回视线,同身侧同僚低声交谈起来,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兄长方才都没看她一眼的!
还有母亲——
魏妙青见段氏一直拉着常岁宁的手,不禁费解地皱眉——这么热的天儿,母亲竟也不嫌汗手吗?
自先前春日家中花会一见后,母亲不知怎地三天两头便要提起这常家娘子,更时不时就要邀人来府上说话,热情的活像是中了邪一般!
她不止一次觉得气闷,屡屡问芳管事——也不知母亲到底喜欢那常家娘子哪里?
芳管事总是欲言又止,只劝她消气。
直到最后一回,才总算答了她的话,却还是语气复杂的一句反问——女郎啊,答案这不是很明显吗?
那一刻,她神态奇异地沉默了一下,只觉不公——这算什么道理?
芳管事依旧反问——可您先前不都说了那常娘子长得本就不讲道理吗?
此刻,魏妙青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答案——在芳管事口中“便是叫人中个邪也在情理之中”的那张脸,不禁暗暗咬牙。
视线中,那张脸的主人,此时朝她笑了笑。
魏妙青咬紧的后槽牙不受控制地一松,那本就称不上扎实的“敌意”也登时消散大半,略显矜傲的点头是她最后的坚持。
鼓乐声起,击鞠赛始。
腰间分别系着赤红与墨绿彩带的两队学子上了马背,手握鞠杖驰骋于赛场之上。
内里挖空的彩球被学子手中的球杖击飞传递,伴随着密集的鼓点声,被击入彩门之内。
“进了!”
每进一球,便由裁官插上一面与进球方腰间彩带颜色相同的彩旗。
每节毕,获得彩旗更多的一方则计胜一局。
待五节赛毕,按胜局多少,便可分出最终胜负。
“首赛毕,红方广文馆胜!”
此音落,除了场内那四名腰带系着红带的学子之外,围观的广文馆的监生们也顿时欢呼起来。
他们此番五节胜了三节,且最后一节双方彩旗只差一面,双方不过两球之差,是为险胜。
险胜亦是胜,且因来之不易而叫人愈发振奋雀跃。
接下来的两队就要上场,得胜的红队学子便暂时离场下去歇息。
“温征,你那最后一球堪称神妙,当值乔祭酒两尾鱼做嘉奖!”
同队的同窗拍了拍那名叫温征的少年的肩膀:“下一场也得好好打!”
温征点点头,接着抬手抹汗的动作掩去眼底的不安。
“待赢下先太子殿下的鞠杖,谁也不许抢,就供在咱们学馆里——”
“咱们抽到的是第一列,是最先上场的,若想赢鞠杖,至少还有两场要打呢,这才哪儿到哪儿,你想得倒远!”
“咱们有温征在嘛!我当然敢想了!”
学子们擦着汗,哈哈说笑着走远。
随着第二场赛事开始,围观的人群愈发拥挤。
虽有烈阳当空,反将赛事热情燃得更炽。
学子们策马挥杆挥洒汗水,观赛者的目光也因时刻追随而忙碌紧张。
有书童穿梭在人群中,为观赛者送去解暑的凉茶,饮上一口便觉清凉沁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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