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君梨心头一颤,多少有些触动,眸中隐隐泛起水色,“……可能吗?”
“只要您愿意,可以,一定可以!”她摇晃着她。
“你说真的?”
“是!”
君梨闭眼,努力忍着要哭的冲动。所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说的都是情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横在彼此之间。膈应了就是膈应了,再无法恢复如初。
“别说傻话了,你也知道不可能,何必如此……”
“不!”她痛哭跪下,“小姐,我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回来……回来以后我也不奢望跟以前一样,我就做个粗使丫头,烧火做饭都可以,只要能看到您,我就心满意足了,好不好?”
君梨没有说话,看着她肩头颤动不胜哀伤的样子,心里也在落泪。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见证了对方的成长,那些欢乐亦或痛苦的日子,她们相互依偎,携手共度。谁曾想,一个男人改变了所有的一切,而她自己,居然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枚香丸我不知道是迷药,我以为是助眠安神之物。开那扇窗我只是为了透气,防止您被炭气所伤。小姐,我若知道有人要害您,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护您!”
“我和大公子……只是事发突然,我一时难以启齿,又怕被您责骂……但是我没打算一直瞒着您,我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您,谁承想……谁承想……”
“谁承想你助了他一臂之力!”君梨被她重提旧事,怒火上窜。本以为自己放下了,原来还压在心底,经不住撩拨,“你知道我冬日畏寒,尤其是夜晚入睡之时,炭火只能温暖房间,却暖不了我的身体。你为什么执意要去旁边的客房休息,以往一入寒冬你不都是与我共一张床共一个被窝的么?”
她清楚的记得,在松涧观的每一个夜晚,她手脚冰凉,即便提前把汤婆子放入被中,也要很久才能入睡。那时云裳不肯陪她,总是以周嬷嬷为借口,说那个婆子是方氏派来监督她们的,她不能坏了规矩落人口实。
“我……我……”云裳嗫嚅,面有愧色。
“又是他跟你说了什么是吧?”
是的,他跟她说松涧观除了她们另有贵人借宿,有些规矩必须立起来,主是主,仆是仆,怎能同床共枕,尊卑不分?若是传扬出去是要闹笑话的,说他们将军府连基本的礼法都没有,不成体统。
想到此,云裳再度哭泣,泪雨滂沱,“小姐,我真的……真的是无心的……我没有想到这是陷阱,我真的毫不知情……”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局势已定,无可挽回。君梨也早已与过去作别,不想再提,“你起来吧。”
“小姐……”云裳抬头,满脸泪水,“您能原谅我吗?”
“还重要吗?”
“当然,我想回到您身边!”
君梨看着她的发髻,再不是原来的丫鬟式样,“你既有了归宿,就安生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日后是要回赤海的,那时候又是怎样一种光景,谁也无法预知。既然老天给她们选择了不同的路,那就好好走下去吧,不要后悔,更不要回头。
“小姐,您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
她笑,略带苦涩,“以前你总是抱怨辛苦,日子难熬,如今,你已经是半个主子了,又何必眷恋从前,你忘了你的不甘和期盼了吗?我倒是还帮你记着。”
“不!不是那样的!您知道我有口无心,我只是想您去争取,去……”
争取?呵呵,幸亏没去争取,否则……是另一个笑话。
“说到从前,你常在窗下听我读书,粗通文墨,有句话我教过你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还记得吗?”
“小姐!”
“你回不去了,我也是,我们再回不到当初那般了……就这样吧……”
云裳身子一震,颓然的坐在地上,眼泪不知何时停止了,眼中只余空洞和凄凉。
静默片刻,她慢慢的爬起来,“真的不能了吗?”
“不能。”君梨回答的斩钉截铁。相濡以沫十几年,她却迷了心窍,处处想他所想,以他为尊,对自己这个主子兼姐妹起了异心。要说她对他没有情愫,绝无可能。既然心仪于他,以身相许,又怎能骤然断情,奔赴旧人?所以她们两个只能是陌路人。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您心里总是介怀的,好吧,都是我自作自受……这次我是偷跑出来的,想要告诉您……”她迅速转头看了看,忽然放低了声音,“有人要害您,您一定要小心。”
害她?……她现有的敌人里,除了元璟瑶就是方氏姐弟和宋兰舟了,云裳足不出户,所知有限,这个“有人”便排除了元璟瑶。
不甘心是吧?很好。
“宋家在城外有个庄子叫白云庄,织秀就在那里,找到她赶紧让她迁走,否则后患无穷。”
织秀……
自经历了生死,感觉这个人已经被尘封许久,如何又与自己扯上关系?正要问她,却听外头传来声响,是个婆子的声音,“云姑娘……云姑娘……”
“小姐,保重!”云裳急急拭泪,“日后有机会我再与您细说。”
“云姑娘!云姑娘!”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云裳几乎小跑。
云姑娘……看来她还没成为姨娘。也是,宋兰舟尚未娶亲,怎可先纳小妾,目前只能是他的通房。
织秀……白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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