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宸盯着她，“我是说，我拿刀砍向那人的时候，你怕么？”

简陌一时语塞，抬眸呆呆地望着顾奕宸，“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很可怕，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伤人了，但周围人的表情让他察觉到自己不正常了。

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异类。在看一头奇珍异兽一般，又想看，但是又怕他突然会朝他们扑过去咬上一口。

“我是怕，但我怕的不是你想的那些。”简陌诚实地说道。

她不怕他会伤害别人，她怕的只是他伤害到他自己。

她怕别人再刺激到他，让他的病变得更严重。

顾奕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顾奕宸，晚点，我们去看看江城好不好？”简陌说道。

她对江城，虽然有些讨厌，可是顾奕宸这么做，确实伤害到江城，于情于理，顾奕宸都应该去看一下。

顾奕宸盯着她，神色晦暗不明，半晌，他才开口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是对的，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这个人。”

“对那个人，我一点愧疚都没有。”顾奕宸说道，黑眸凝视着她的脸，“我和江城的恩怨你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会去看他的。”

简陌不由得闭上眼，掩饰掉眼里的情绪，顾奕宸不愿，只能算了。

“好，那就不去看望了，让纪星辰去解决吧。”简陌说道，眼睛紧紧闭着，再一次纵容顾奕宸。

她靠到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她能感受到顾奕宸心里的战栗，他自己也在害怕，他的病会伤害到他。

“以后别为我去求任何人，我不想看到你难过。”顾奕宸忽然又道。

简陌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用力地搂紧他，“奕宸，我只是和顾家谈判而已，我想要太太平平的，没有什么求不求的。”

“我今天想了一个下午。”顾奕宸低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我越想越不舒服，我越想就越恨我的父母。”顾奕宸说道，身体挺得笔直，一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我恨任何一个想要破坏我和你的人，他们都该死，可他们即便有不忿，那也应该冲我来，而不是冲你去。”

“……”简陌拥紧他，长长的睫毛如蝶的翅膀轻轻颤动。

“至今为止，我脑子里想的全是他们对付你的一切。”顾奕宸一字一字说道。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牵住了你，我今天还是会动手，只不过对象会换成我的母亲。”闻言，依偎在他怀里的简陌身体一颤。

原来，顾奕宸一下午都充斥在他的恨意里，她被欺负的每一件事在他的病情里得到放大，不断地放大，放大到他需要发泄。

可能，发泄出来一切都会变好。

“是不是听起来十恶不赦？”顾奕宸自嘲一笑。

其实他从来不会自己发觉自己有多过份，可是今晚上，每个人都那样看着他。他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