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陌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拉开车门坐上去，启动车子，打方向，驶离顾氏大厦。淅淅沥沥的雨水飘落在S市的街上。

顾奕宸一步一步踩着路往前走去，背影再不如以前那般挺直，有些微微的驼，雨水落在他的大衣上，酝湿了他的衣服。

路上，行人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眼神。

像看动物似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那一双双眼睛就像刀片般朝他刺来。

顾奕宸晃了晃脑袋再往前望去，行人又变少了。

又是幻觉，那他们那种怪异的眼神也是幻觉？

第一次，顾奕宸感觉到自己无法面对那么多人的眼神。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到脸上，手放下来，他看到自己手上的鲜血。那是简陌的血。

她的脚被他砸伤了，是他伤了简陌，是他伤了简陌！

简陌的血，这是简陌的血，他最爱的女人的血。

他说过，她是他身上的骨，现在她居然被弄伤了，原来拆自己的骨头会这么痛，痛得他都快要死掉了。

顾奕宸低眸看着自己的手，那红色映进他的眼底，修长的五指开始颤抖，抖得厉害。

“我不是故意的，陌陌。”他低低地出声。

他不是故意的。他把她看得比命重要，他不想伤她的，他从来都不想伤她的。

顾奕宸低头看着沾着鲜血的双手，身体都开始发抖。

为什么他会去伤害她？他真的病得已经无药可救了？为什么都在指责他，为什么全世界都要骂他。

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爱简陌而已，他只是生了病而已。

他不想伤简陌的，真的不想。

“为什么不骂我，陌陌。”顾奕宸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喃喃自语，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有多少次这样伤过简陌，反正她都只会隐忍。

他是她的克星么？他说过要用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她的，可是到最后，她的大风大浪，都是他给的。

忽而，顾奕宸觉得自己特别可笑，众叛亲离的滋味，伤害最爱的人的滋味，这一天，顾奕宸尝得特别透彻，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他将手按在树上用力地擦着，试图擦掉手上的血，手掌心都擦破了，也没擦掉上面的血。

顾奕宸忽然意识过来，这是简陌的血。

他忽然就不舍得擦了。顾奕宸收回手然后继续往前走去，这条路上空旷，来来往往的都是精英份子。

他走过一棵棵大树，他没有发现，一部黑色的轿车在他身后慢慢地跟着。

有两个穿得西装笔挺的男人从顾奕宸身旁经过。

“听说顾奕宸暴躁恶劣，脾气坏得要死，打人揍人是家常便饭，甚至还杀人呢。”

“哎，你说，突然间那么多攻击顾奕宸的新闻出现，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他啊？”

“那谁知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要是行得端，谁也抓不住把柄啊是不是。”

“说的也是，顾奕宸在舞会上把水果刀刺进人手掌的视频我看了都觉得可怕，这种人就该揭穿他的真面目，不能让他一直道貌岸然下去！”

顾奕宸他们身边走去，身侧的拳头握得很紧，可他少了去揍人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