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方面因为叶子珺早慧不似常人,另一方面要归功于宁筠。
宁筠虽看似冷清,但处事公正,待下人也很宽和,她嫁入叶府多年,掌权办事,始终颇得合宅上下拥护。
如今叶府内虽有几位姨娘,但大都惧于宁筠执掌中馈,深得人心,不敢妄加作为,后院中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门外的丫鬟见没有人应声,又耐心地将话复述了一遍。
叶子珺回过神,应了小丫鬟一声,随即放开宜言,拉着她去了前厅,清菱随其后。
而在三人肆意玩闹的时候,宁筠引着舒妤沿着海棠园内走过了一圈。
两人言谈之间,宁筠似终于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不紧不慢,叙尽经年心酸。
说着说着,她的话语愈发地轻了起来,最后如云烟般尽数飘散在空中,归于平静。
舒妤察觉到宁筠言语之间的亲近之意,也忆起几分两人当年同在闺阁时的情谊,只确已疏远日久,只得清浅相应,柔声细语安抚着她。
宁筠也不在意,她仿佛不过是需要一个能够耐心倾听她诉说的人罢了。
经年累月压抑的情感思绪,如今亲口一一倾吐出,之后便能彻底放下了。
宁筠叙完心事,长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这些情绪尽数抛下,再不予理会。
旋即,她扬起明艳的笑,如开得最盛的海棠花,摆脱了长期的禁锢与束缚,肆意而张扬。
随后,她开始向舒妤解释今日邀其来赏花宴的用意。
原本真的是单纯邀她来赏花的,但现在更多的是希望能够排遣女儿因父亲又一次食言而造成的深深失落。
既再不能给女儿一个圆满的家庭,为避免她过于早慧孤寂而夭,便想尽力为她寻得一知己好友,让她能得到寻常孩童纯粹的快乐。
宁筠垂下视线,言辞婉转恳切,满是对女儿的关切与愧疚。
同是作为母亲育有儿女之人,舒妤便也未生出什么反感的心思,随女儿去结交好友了。
在随后宁筠对于园中海棠的娓娓介绍声中,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摆宴之时,两人一同向厅内走去。
既是小宴,且都是女客,宁筠不过派人随意告知了叶敬文一声,就未再多加理会。
但对于几人而言,此次确是郑重的宴请。
兼之昨日是叶子珺的生辰,也放在今日加以庆贺,饭食很是丰盛,煎炒烹炸,色香味俱佳,荤素果蔬,更是无一不具。
厅内放置几个精致的牡丹霁红胆瓶,插上娇艳盛美的海棠花,浅浅香气环绕,给这场宴添了几分柔和舒适。
几人心情愉悦地用毕了饭,又消食了片刻后,舒妤起身向宁筠谢过款待,方带着宜言及清菱乘马车离了叶府。
这一趟来访,舒妤重拾了与宁筠的旧时情谊,宜言得到了一个小伙伴,二人都有所收获。
而苏永峥在这大半日间,却实可谓心绪复杂难宁。
江南的春日向来风日清和,万物生盛,正是烹茶弈棋的好时节,偏有人不愿他安宁度日。
苏永峥忍不住又捏断了手中一支湖笔。
清早妻女出府后不久,他就收到京中暗卫的消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七皇子将至江南。
七皇子赵佑乃今上幼子,年方十四岁,从他的名字上便看得出他所受的宠爱之深。
佑,扶助、护佑。
但温室里难铸大才,他隐约听闻其性情上略有不足,顽劣傲慢,易生祸端。
但即使惹下祸事,凭借他受宠的程度,应也不至如此远避才是。
而今时世清平,四方安定,今上更是稳坐高位,为何还不曾将他忘之脑后?
时隔十余年,他只愿不会卷入另一场腥风血雨。
苏永峥缓步走出书房,负手长立于寥阔院落之中,面容沉冷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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