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上次的晨晨一样，即便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亲人的哭喊也会让孩子感到害怕。

只能在这个患儿离开后，再把孩子送回来，而这一刻也很快到来。

裘主任按照规定时间带了自己手下的医生又过来看18床的孩子，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守候着。

医生们还是按照昨天的步骤再次为女孩检查了一次，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

裘主任：“很抱歉，这次复判的结果还是一样，病情没有变化。我们只能宣布孩子脑死亡，请家属节哀顺变。”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当医生宣布的那一刻，巨大的悲伤再次笼罩这个家庭，奶奶哭天抢地的哭声传遍了整个病区。

于主任：“那家属和孩子道个别吧。”

其他人退出病房，给家属留下空间。

妈妈全身颤抖地走到孩子身边，泪如泉涌，她伸手摸着孩子的脸：“宝宝，妈妈在这里，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对不起，是爸爸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宝宝对不起，你能原谅妈妈吗？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和你爸爸再也不玩手机了，你总说我们玩手机不陪你，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们吧。”

爸爸的泪水也不停滑落，他紧紧握住孩子的手，泣不成声地哭着：“宝宝，对不起，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的错，你就在我身边我都没有看好你，爸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你会不会原谅我？”

妈妈：“宝宝，以前妈妈总叫你小公主，你说你以后想当女王，要做个能保护妈妈的女强人，要赚好多好多钱给我花，买好多漂亮的衣服我们一起穿，买好多好吃的我们一起吃，我们一起出去旅行，一起出去玩。你最喜欢漂亮的小花花了，我们要去看无锡鼋头渚的樱花，去看江西婺源的油菜花，去看新疆杏花沟。你最近那么喜欢郁金香，我们还一起在阳台种了好多郁金香，马上就要开花了，你不想回去看一眼吗？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没去呢，你还有好多花花没看呢，妈妈真的舍不得你，妈妈最爱你了！”

爸爸：“我的女儿，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以后都不会做了。你总不喜欢爸爸喝酒，上次叔叔们到家里来喝酒，你掐着腰指着我不让我喝，那个时候大家都在笑你还生气。我们不是真的取笑你，是你太可爱了，像个小大人一样知道担心爸爸的身体。爸爸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宝宝，你能不能睁开眼再看看我，我宁可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我自己，我的孩子啊啊啊啊。”

他们的话让站在门口的陈林都红了眼睛：“不是没见过生死，但每次都是最疼一次。人们都说医院天台上站满了妈妈，难道没有心如刀绞的爸爸抬头仰望妻儿的离去吗？父母的爱没有什么差别吧。如果真的可以代替孩子去死，总会有奋不顾身的人前赴后继。”

贺护士长：“多看看吧，看多了就不会难过了。”

陈林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悲伤不会随着花朵的凋谢消失，这对父母之后看到再漂亮的鲜花都不会觉得很美丽了，只会感到更深的悲痛。以前总觉得别人的生死和自己无关，总是可以置身事外地冷眼旁观，为什么这次突然觉得这么心疼呢？”

贺护士长：“也许因为这场悲剧本来可以避免，也许当初只要多一点点的关注在孩子身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现在父母比任何人都自责，这也是他们本应该承受的内心谴责。”

陈林擦了擦脸上的泪：“是啊，以前看到的病患大多数都是身患重病，或者急诊那种突发的车祸、坠落的重伤。可能是因为这次伤的太巧合太轻易，而付出的代价又这么惨痛，所以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吧。”

贺护士长：“你去楼下花店买束郁金香吧，如果没有就从网上订，钱从科室的团建金里扣。人家父母做出捐献器官的决定也不容易，就当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陈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