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回忆着点点头，紧张的神情逐渐缓和下来，“还真是罗家村的人，我跟你七叔见过几次，罗家庄我还去过一趟呢。”

有了这层关系，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老汉拍拍身上的落叶尘土，将身后一个木匣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上面。

从腰间抽出一根烟锅，按上烟丝点上后吧嗒吧嗒抽起来。

几口烟下去，老汉脸上的疲惫慢慢消退。

“既然你是罗老七的侄子，那你也该叫我一声叔，你叫什么名字？”

罗老歪爽快说出自己的姓名，笑道：“大叔，该怎么称呼您呢？”

老汉抽了一口烟，“七里八乡的都叫我李裁缝。”

罗老歪看他的打扮和气质，他这一身跟体面的裁缝是一点都不搭边。

裁缝算是一个光鲜的行当，人靠衣装马靠鞍，裁缝无论什么时候都穿得体面，毕竟身上的衣服最能体现自己手艺。

“李叔，你看着可不像个裁缝。”

李裁缝哑然失笑，将烟锅中的烟灰在鞋底磕了磕。

“我这个裁缝不缝衣服，专门缝人！”

罗老歪心中一惊，“缝人？”

李裁缝呵呵笑着，露出一口的黄板牙，本以为对面的汉子听到缝人后会惊慌害怕。

可让他惊讶的是，罗老歪并没有表露出一丝惧怕，只是面色微微有变，不禁对他产生些许好感。

“我干的行当就是给死人缝尸，说得好听点叫二皮匠，说得难听点就是缝尸人。”

罗老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早前在村里也听老人们念叨过，吃死人饭的行当里有“四小阴门”的说法。

出红差的刽子手、查尸定案的仵作、扎纸人做纸马的扎纸匠，剩下一个就是缝补尸体的二皮匠。

这四种行当都讲究颇深，外人不得其法，更是避而远之。

每年县城里到了秋后死囚犯砍头处决的日子，少不了两种人出力，一个是的出红差刽子手，还有一个便是砍头完事后，为死囚缝合首级的二皮匠。

砍头这事罗老歪不稀奇，一来自己在外当兵那些年没少见，二来自己是从战场上刀山尸海里爬出来的，也曾砍过敌人的脑袋，觉得没啥技术含量。

但二皮匠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

“没想到李叔还是一个身怀绝技的秘门手艺人。”罗老歪奉承道。

李裁缝轻哼一声。

“狗屁的手艺人，要不是没法子谁愿意吃死人这碗饭，天天跟死人混在一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哪都让人嫌弃，晦气的很哩！”

他话风一转：你小子倒是古怪的很，旁人听说我这行当，不说吓得屁滚尿流，也会退避三舍，远远的躲开，你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瞧着你身上有枪有刀，你是干啥的？”

罗老歪笑道：“我当过几年兵，现在当个巡山人。”

李裁缝颇为吃惊，巡山看林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这年月外边的世界战事不断，到处都不太平，山里更是凶相万分，邪魔歪道都往山里钻，没点真本事和胆量可做不了镇山太保。

“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有本事的人。”

“混口饭吃而已。”罗老歪道，“李叔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裁缝抬眼瞧了一眼远处朦胧显现的村庄，神情透着不情不愿。

“我去前面的锁头村出趟差。”

罗老歪指着对面的村庄问到：“就是那个村子吗？”

李裁缝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

“你昨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