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所以说，你现在呢，就把心思收一收，多放在修炼上，等以后进了无极仙阁，有的是机会下手。”

许一凡被她一句有的是机会下手呛得脸色一黑，扭过头去不想和这个口无遮拦，脑洞大到没有极限的小师姐对话。

虽然莹雪说的有些粗俗，但仔细想一想，也的确是那么回事，树挪死，人挪活，有更好的环境可去，谁会傻挂在青云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自己要想不被甩远了，只能不断的努力，去追赶安凝的脚步。

莹雪不再说话，耳边忽然安静了下来，许一凡有些不习惯，疑惑地扭过头，想看一眼刚给他‘指了一条明路’的小师姐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恰巧从她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一抹晶莹一闪而过。

“小凡，你说咱们修仙是为了什么？”莹雪不待许一凡开口，轻声问道。

许一凡听闻她突如其来的一问，心神恍惚了一瞬，沉思片刻，不确信道：“为了进入无极仙阁？”

这个回答虽然很荒诞，但莹雪却没有笑，而是轻靠在墙壁上，轻声道：“进入无极仙阁又能如何？”

这回许一凡毫不犹豫地就给出了答案：“就能和安凝师姐在一起。”

“可是——”莹雪话语一顿，目光转向依旧为几位师妹讲解试炼注意事项的安凝，困惑道：“可是我们大家已经在一起了呀，为什么还要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许一凡话语一滞，他虽然在符纹之术上悟性斐然，但这等上升到了这种深层次的东西，却是一窍不通，挠头沉思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这时耳边又传来莹雪平淡的声音。

“我修为提升这么慢，其实是有原因的，近来修炼的时候我总在想，为什么我们要舍近求远的去追求那些我们本来就触手可及的东西？为什么不能趁这些东西就在身边的时候就好好珍惜？为什么真有一天，到了失去的时候，我们才追悔莫及？一想到这些，就突然不想修炼了。

我是个孤儿，和大多数师姐一样，都是被师父捡上月孤峰的，你不知道师父表面凶巴巴的，其实私下里对我们可好了，有人私下里说咱们月孤峰的师姐都是假装清高，实际上骨子里都贱得很。几个师姐听了都被气哭了，可是峰里又没有善于言辞的师姐，若去与他争辩，就正好落入人家下怀，峰外的男人呀，心眼可多者呢，变着法子的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不与他争辩吧，又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想找长辈解决，可当时师父恰好有事外出，只能去掌教那里告状，但人家只是口头上诋毁你，无凭无据的，告到掌教真人那里又能如何？最多还不是闹起一场小风波，不痛不痒的被批评几句，最后受气的不还是我们自己？”莹雪一直自顾自说，许一凡也没打断，安静地听着在他进入月孤峰以前的事情。

“最后有几个师姐实在气不过，等师父回来后又去找师父——你猜师父听完后什么反应？”

许一凡沉默着摇摇头，望着脸上突然熠熠生辉起来的莹雪。

莹雪捂着脸，压抑着声音笑了好几声，才缓缓说道：“背后说我们坏话的是煊炎峰弟子，师父了解情况以后，怒极之下提着那么长一把大刀，追着庞胖子砍了几乎大半个青云门，全门派到处都是庞胖子的求饶声，别提多解气了！你看庞胖子现在这么怕师父，见了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是因为那件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许一凡伸出大拇指，默默为自己师父的剽悍点了个赞。

“所以从那天起，我就突然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的世界里装的东西不多，只有月孤峰，师父，师姐们，哦，现在还多了一个小师弟，这些就是我世界的全部，既然我已经拥有了全世界，那么我修仙又是为了什么呢？”

许一凡沉默的低下头去，心里第一次为自己修仙的目的产生了困惑。

修仙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证得长生大道？还是有朝一日白日飞升？或者将目标定的市侩一点，能够出人头地，受万人敬仰？

许一凡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他所求。

过去的十几年，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卑微里，直到加入月孤峰，才体会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所以他没什么天大的雄心，只想着能守着月孤峰，守着月孤峰的大家，一天天过着平淡却又简单的生活，偶尔茶余饭后，最多也就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安凝师姐如何如何，然后很快便会被眼前这个一刻都安稳不下来的小师姐吵得不得安宁——可即便如此，这也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与莹雪一样，要得不多，他要的不是遥不可及的未来，而是弥足珍贵的当下。

“是啊，我想要的都有了，这道，又为何而修？”

许一凡呢喃着闭眼，独自沉思起来。

ps：这章莹雪说的有关萧落柔的部分，是第二章埋下的伏笔，不记得的道友们可以回头参看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