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瑟蹙眉问道：“只是什么？”

埃雷拉犹豫道：“只是海顿那边，我们真的可以放心吗？”

雷瑟沉下脸来，看向罗亚山沉默不语。

埃雷拉说道：“现在大战在即，我们虽然把海顿布置在了尾部，避免他会叛变导致中军崩溃，但是他也是我们左翼的重要力量，到时候如果他不出手的话，恐怕仅凭艾夫山大人也很难打破敌人的左翼部队。”

艾夫斯问道：“海顿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掉链子，难道不怕古德老大晚上去找他？”

雷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都怪我没能护住他的家人，否则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埃雷拉连忙说道：“不是的，这是我的错。”

艾夫斯说道：“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用了，必须想办法安慰好海顿，保证明天的战斗顺利进行。”

埃雷拉说道：“那天晚上的声音大家也都听到了，到了这一步恐怕仅仅是奈斯家族和古德大人之名已经无法按捺住海顿了。”

雷瑟皱紧眉头思索着，嘴里呢喃道：“法外之王....法外之王....”

雷瑟忽然明白了什么，抬头说道：“是法外之地，唯有法外之地能够作为和他谈判的筹码。”

卡农急忙上前说道：“不行，法外之地是奈斯家族的根本，绝不能作为交易的筹码。”

雷瑟说道：“等赢了战争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土地，法外之地也不再是我们的根本了，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海顿的军队，这才是重中之重。”

卡农恼怒道：“不行，你无权做这个决定。”

雷瑟说道：“以宗祀少爷和奈斯家族之名，我们必须这么做。”

卡农愤怒地盯着雷瑟，随即拂袖而去。

艾夫斯纠结地看着卡农离去的背影，随后对雷瑟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雷瑟说道：“我要亲自去见海顿。”

埃雷拉说道：“以现在的情形，恐怕他连杀你的心都有。”

雷瑟说道：“正是如此我才更加得去，让他看到一个家臣该有的样子。”

艾夫斯看向雷瑟的眼神多了一丝钦佩，随后说道：“你去见海顿，我去安慰卡农，为了奈斯家族。”

雷瑟一脸正色地看着艾夫斯说道：“为了奈斯家族。”

北屏山上，艾夫斯策马赶来找到阴沉着脸的卡农。

艾夫斯缓缓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奈斯家族也是气愤海顿的行为，但是在这个时刻你也不该像他一样怄气吧？”

卡农不满地说道：“失去法外之地的奈斯家族就犹如无根之萍，最后只会随波逐流直到消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它交给海顿。”

艾夫斯说道：“但是打不赢这场仗，奈斯家族也会一无所有。”

卡农说道：“死者才会一无所有，活着的人不会。”

艾夫斯叹了口气，随后问道：“你是不是不满意雷瑟？觉得他执掌了整个奈斯家族？”

“卡农，等宗祀少爷长大，一切都还是奈斯家族的。”

卡农默默地看着篝火，思绪像是随着火苗逐渐飞远，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以前，我和古德在萨哥特里打过一场大战，那场战打得很惨烈，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

“当时古德像疯了一样，他杀死了一个贵族友军，砍下他的头颅，沐浴着鲜血走进巴坦尼亚人的队伍里狂欢。那个疯狂的夜晚让我烙印在我的心里，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不敢正视古德，就好像是他会砍下我的头一样。”

“后来在萨哥特的城头上，我想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最重要的是活着，比任何人活得都好。我要跟着古德，和他并肩作战，和他攻城略地，直到有一天他成就他的理想，我也将拥有我的那份。”

“雷瑟怎么做无所谓，但法外之地，那里是我和古德一起攻下来的，有我这些年来的心血，是我仅有的一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那里交给别人。”

“我会打完这场仗，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如果海顿胆敢踏进法外之地半步，我就把他的头给砍下来。”

艾夫斯神色黯然地看着卡农，良久之后微叹了一口气。

罗亚山南麓，雷瑟带着几名手下策马而来，沿途遇到的海顿手下士兵纷纷侧目。

翻身下马，雷瑟缓缓走进海顿的帐篷里，海顿端坐其中，冷冷地看着雷瑟。

海顿说道：“雷瑟大人，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雷瑟说道：“关于明天的战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海顿嗤笑道：“呵呵，你都就这么跟我说吗？不多带点人。”

帐篷外的迈斯和哈可缓缓移步到雷瑟身后，雷瑟伸手拍了拍空淡淡的腰部说道：“同为奈斯家族的家臣，我不认为我应该带兵或带武器来见你。”

“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会提议将法外之地移交给你，同时请你担任宗祀少爷的辅臣，辅佐宗祀少爷。”

海顿说道：“你这是打算用法外之地和辅臣之位卖给我？”

雷瑟认真地说道：“身为骑士，官位和领土应该以自己的实力去赢取。”

海顿笑道：“贵族出身的人才会说这种话，古德大人是贱民出身而我只是个海寇。”

雷瑟说道：“没错，在这个时代哪怕是贱民和海寇也能成为男爵和骑士。也正是因此古德大人才会对同为底层出身的你、艾夫斯、艾夫斯、卡农等人亲如兄弟一般，当他成为男爵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我们封为骑士。”

“还记得镰刀战斧旗帜之下只有家人，即便是身处低端，古德大人也给了每一个人向上爬的机会。在这个血统决定终身的时代里，唯有奈斯家族是正道之光。”

“那个带领我们打破囚笼站在世人面前的男人，即便是贵族出身的我亦为古德大人的志向和魄力所折服，因为他不只敢去做，而且他还做到了。现在站在这里决定半个卡拉迪亚大陆未来的人不是那些出身高贵的贵族，而是我们，一群平凡出身之人。”

“一日为奈斯家族家臣，一世为奈斯家族家臣，起誓之音宛若在耳，雷瑟须臾不敢忘，唯有以死效忠。”

海顿愕然，踌躇片刻问道：“我当辅臣，那你呢？”

雷瑟说道：“我会让出族长之位，作为守护家眷不利的惩罚，并从此不再涉足法外之地。”

“我的儿子雷蒙和雷加都是有能力的人，从此之后艾尔利克家族会成为你管理奈斯家族的有力助手。”

雷瑟接着说道：“古德大人的志向与家业都需要有人来继承，在遇到古德大人之前我们都是底层之人，那改变我们命运的宏愿不该就此灭亡。乱世之中古德大人的宏愿、奈斯家族誓言才是我们这些人的立身之本，唯有坚持这条路我们才能够傲立世间。”

海顿双目泛红，起身走出帐篷外踌躇不已。

雷瑟走出帐篷看着海顿的背影说道：“明天红色狼烟升起之时，请你出兵助战，拜托了。”

雷瑟说完转身离去。

海顿侧目看向雷瑟离去的背影，内心犹如遭到重锤轰击，久久不能回神。

雷瑟策马从山路赶回柯尔德山，夜幕下，雷瑟隐约看到南军的部队正在黑暗中行军，随即继续朝柯尔德山赶去。

待到第二天清晨之时，雷瑟起身走出帐篷往山下看去，南军大军已经抵达山下和北军对峙。

南山上的奥布隆远眺柯尔德山，随即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令戴瑞肯，开始推进。”

平川会战南北军布阵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