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留呢?”
一直沉默的华浓忽然开口说道。
“不留手,就留命!”
黑鸟说道。
“我叔叔可是刚杀了郝琦!赶来这里可是为了给他的好兄弟,本地查缉司站楼楼长晋鹏贺寿的!”
那张爷站在黑鸟身后狐假虎威的说道。
“郝琦?不认识……是不是因为他太好奇了,所以把自己纠结死了?”
华浓说道。
刘睿影惊异的看着华浓。
他没想到这么一句俏皮话竟是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看来这少年对这人间融入的速度,远超自己的想象。
“就这句话,我必杀你!”
黑鸟说道。
随后转身就走。
华浓很是疑惑的看着黑鸟的背影。
他不知道一个刚刚放下狠话一定要杀了自己的人,为何却立刻就要离开?
“他是让你跟上。这里人太多,难免伤及无辜。黑鸟虽然行事没有什么底线,但只要不惹到他,他倒是还有很善良的一面。”
月笛说道。
“有多善良?”
刘睿影问道。
“至少震北王域内,有上百家孤苦老人,都是他在养着。别看他又出名,武道修为又高。但是他的钱却是都拿来做这些事了。做这些他想做的好事。”
月笛说道。
“月姐虽然离开了查缉司,但却还是无时无刻不在为查缉司着想……”
刘睿影忽然感慨道。
“此话怎讲?”
月笛问道。
“若不是为了查缉司,何苦把这些震北王域的高手的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
刘睿影反问道。
“习惯了。并不是刻意的。”
月笛轻轻一句带过。
“所以你要跟着去吗?很可能会死哦!你还不是查缉司的人,我是不会帮你的。”
月笛转头对着华浓说道。
还把手上没吃完的冰糖葫芦取下一颗,塞进他嘴里。
“我不怕死,也不需要任何人帮!”
华浓一口吐出那颗包裹着糖浆的山楂,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黑鸟带着一种人走出了镇子。
一直走到一处树林中才停下。
这处树林竟然都是枯死的树木。
明明是在春天。
但在这树林中的氛围却像是残秋。
只是少了些地上的落叶罢了。
枯死的树是生不出叶子的。
自然也就没有落叶。
黑鸟在一颗最为粗壮的枯树下站着。
若不是他身上的黑衣在白天太过于醒目,简直就和身后的枯树融为了一体。
张爷和其余的人等,捂着嘴,站的远远地。
连打气都不敢喘。
但华浓却不在乎这些。
他每一步都走的的硬邦邦的。
把黑鸟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肃杀气氛都打破。
但黑鸟还是很安静。
透过他露出的双眼,刘睿影还感受到了一种疲惫。毕竟杀完人后,又马不停蹄的赶来这阳文镇给朋友贺寿,本就一是件让人疲惫的事情。
郝琦这个人其实并不好奇。
相反却是一个极为无聊的人。
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更别说好奇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竟然会像黑鸟约战。
并且让黑鸟洗干净了脖子等着他。
还扬言道杀死了黑鸟之后,要把他一身黑衣剥得精光,赤条条的挂在酒肆门口的招子上。
然后这家酒肆从此就会改名叫做‘乌鸦酒馆’。
郝琦的剑也很厉害。
但他和普通的剑客不同。
虽然他让黑鸟洗干净脖子。
但是在他杀的一千七百零八个人中,没有一个是被他的剑刺入咽喉而死的。
都是被他的剑光所震慑之后,一掌劲气拍碎了心脏而死。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一位剑客?
这也是人们所争议的一个问题。
只不过黑鸟却是没有被他的剑光所唬住。
他双眼中的黑色瞳仁却是要比正常人大得多。
好似任何光线进去之后都会再也没有了退路。
所以他在郝琦的手掌还未拍到自己的心脏上时,就用剑刺穿了他的手心。
随即用他自己的剑,把他的双掌都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剑身入土。
只有一个剑柄在外面留着。
他双眼中的疲惫只是被那郝琦的剑光扰的有些不舒服罢了。
但仍旧带着一种逼人的杀气。
让人有股深入骨髓的寒凉。
“他们说没人能在你面前叫你乌鸦!”
华浓说道。
黑鸟的面巾上下移动了几下。
但终究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杀人都是因为对方不给自己活的余地。
比如他让刘睿影等人留下一只手。
可是刘睿影等人却是不听。
所以他才会杀人。
还有这华浓。
明明月笛都告诉他了,这黑鸟最恨别人叫他乌鸦。
可是华浓却偏偏把这句话当面说了出来。
看似没叫。
实则已然出口。
黑鸟觉得自己是个很公平的人。
因为他在杀人之前都给过了对方选择。
明明都是对方自我放弃了选择,所以就不能怪他要杀人。
“他的剑法有什么厉害之处吗?”
华浓回过头来问道。
“我没见过他出剑。”
月笛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杀了他,会不会影响晚上去参加寿宴?”
华浓接着问道。
因为方才那张爷说了。
这黑鸟却是本地查缉司站楼楼长,晋鹏的好友。
杀了别人贺寿的客人。
那东家一定会不高兴。
“他不会不高兴的,反而我已经想好了贺礼。”
月笛说道。
“月姐难道是要用这黑鸟的命当做贺礼?”
刘睿影问道。
“有何不可?”
月笛问道。
“可他毕竟还算一个好人。他要是死了,那一百多位孤苦老人怎么办?”
刘睿影问道。
“他若是不死,迟早有一个天被震北王招揽了去。到时候我们中都查缉司怎么办?”
月笛反问道。
刘睿影默然。
他俩说的都没错。
只不过是出发点不同。
刘睿影现在才领会了这查缉司的冷酷。
与其让他成为日后的威胁,不如一开始就在源头上掐断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
黑鸟终于说话了。
“你俩可以走了。”
黑鸟指着刘睿影和月笛说道。
他到还真算的上是有自己的原则。
“杀了他,我是不是就也能让人觉得很厉害?”
华浓说道。
他已经明白了让人认可的重要性。
这点倒是好事。
刘睿影点了点头。
算是承认了华浓的说法。
华浓冲着刘睿影笑了笑。
他要把先前在靖瑶和高仁身上吃的亏,一鼓作气都找补回来。
一阵风吹过。
却是出来了些许寒意。
刘睿影这才觉得,不止是这树林奇怪。
而且今天这太阳也是奇怪的很。
都说月有圆有缺。
可是今天这太阳,似乎总是只有一半似的。
看上去没有往日里那圆。
黑鸟看着华浓腰间的那把破剑,面色忽然有些凝重。
“这是你的剑?”
黑鸟问道。
“我用了很久了。样子是不好看,但着实好用。”
华浓说道。
黑鸟心里有些触动。
用这样剑的人,不是顶尖的高手,就一定是个疯子。
但是这华浓双眸清澈,语气平稳。
无论你怎能看都不是个疯子。
最多只能说他有些奇怪罢了。
黑鸟再看过刘睿影和月笛。
两人也都是一脸轻松,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
提起精神,却是要出剑了。
话已至此。
不出剑怎么能行?
出剑了不一定就能胜。
但若是不出剑,他一辈子就是乌鸦。
黑鸟和乌鸦虽然都是一个颜色。
但听上去终归是大有不同。
所以他这一剑与性命无关。
他却是要捍卫自己的姓名!
究竟是黑鸟,还是乌鸦。
就看自己这一柄剑了。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如果他没有赢。
怕是旁人也没有机会再纠结于他究竟是叫黑鸟还是乌鸦了。
华浓显然不会费那工夫给他穿上一身白衣。
但却一定会找一块比他身上的衣服还黑的布,盖在他身上。
乌鸦,终归是要比黑鸟更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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