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做一件事一定有这件事需要达成的目的。
刘睿影虽然现在风头鼎盛,但说到底还是个不大不小省旗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也不会触碰到旁人的利益。既然没有利益的冲突,这件事做的就异常不值得。要是说是一场恶作剧的话,未免也有些太过于大费周章。
他开始回想自己这一天到底有过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想来先去,除了和欧小娥,华浓带着糖炒栗子买糖炒栗子时遇见了叶雪云,这位掌司卫启林大人的外甥女以外,再无任何异常。
但一想到糖炒栗子,刘睿影忽然就怀疑起了那位熊姥姥。他本想回到查缉司后,找同袍询问一下这熊姥姥到底是什么来头。毕竟查缉司内对中都城里所有的人口都有详细的档案,就算是外来的生意人,却是也得登记造册。这个规矩,就连邓大公子的把兄弟毕翔宇都不能规避。
没想到省巡蒋昌崇却是让他做好准备,明日面见掌司卫启林大人,这一来却是打乱了刘睿影的计划,所以只在查缉司中晃悠了一圈便出门离开。
“刘省旗,马车来了!”
值守之人说道。
还主动将脚蹬放在地上,方便刘睿影踩踏登车。
刘睿影上车后,撩起门帘,对着这位值守之人拱手谢过,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目前隶属那一省?”
“回刘省旗,我叫董擎,现隶属于他心省。”
值守之人回答道。
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一张脸庞却是涨的通红。
刘睿影听后点了点他头,也并未多言,便让车夫立马起行。
董擎则一直目送着马车消失在长街的尽头,这才转过身,朝查缉司大门走去。
没想到他刚进门,便被两位同袍制住,将他两条臂膊朝后倒翻,死死压住他的脖颈。
“你们干什么?”
董擎问道,心中一片慌乱。
“董擎,中都查缉司他心省省卫,末流六等职级。今夜奉命值守大门,但却玩忽懈怠,使得大门近一炷香的时间无人值守,现依律令,将其下诏狱后再审。”
第三人说道。
随即右手一挥,带着那两人将董擎朝着诏狱的放下押去。
董擎这是才看清,他们身上穿着的查缉司官服和自己的不一样。胸前和背后有一块大红色的补子,红的极为惨烈,像是用人血染成的一般。
穿这样官服的人,全部都是诏狱中的狱卒。诏狱虽然也隶属于中都查缉司,但却又十分独立。查缉司中唯一可以不受到他心省监视,以及禁断省审核的,便是诏狱。因此它即便是在查缉司中,也是不为人知,鬼神莫测的存在。
“朱砂痕儿,索命魂儿,下了诏狱活死人儿。断胳膊断腿的满地跑,阎王爷来了也救不了。”
这句童谣不管是中都城中广为流传,在查缉司里更是如此。算算念头,董擎已经加入了查缉司五年。等到今年夏天,他就可以正是脱离考核期,不再受到他心省的全面监视。区区几个月的时间,董擎就可以从末等未入流的省卫,变成查缉司真正一员。
这般天壤之别的待遇已经近在眼前时,他却因值守时出门帮助了昏倒在街头的刘睿影而被下了诏狱。心中的恐惧与酸涩之感,谁又能明白?
一路上不少同袍看到诏狱竟然在查缉司内拿人,都远远地避开。在其他人眼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心省监控,因此总是将他们比作猎鹰。可这些个诏狱的狱卒们,则是疯狗……
猎鹰只会对自己瞄准的猎物出手,并且在猎物携带后露出马脚时一击毙命。但疯狗却是看谁不顺眼,都会上来咬一口。老人家都知道,被疯狗咬过的人,大多都会死,再好的郎中也医不好。即便侥幸活着,要么成了残废,要么成了傻子,却是比死了还不如!
这三名诏狱的狱卒,一路上不苟言笑,威风凛凛的大部朝前,路上的查缉司中人纷纷避让。更有甚者,却是干脆转过身去,好似生怕被这三位狱卒看到自己的脸,留下什么印象。
诏狱狱卒在查缉司内拿人一事,便就这么传开,瞬时就压住了刘睿影归来的轰动,成为今晚查缉司中众人议论的风口浪尖,只有正在前往祥腾客栈的刘睿影不知晓。
客栈内,赵茗茗的等人已经用过了晚饭。
在邓鹏飞的安排下,菜色极为丰盛。可以说是上天入地,从南到北,包罗万象。糖炒栗子虽然已经吃了不少栗子,但吃饭是仍旧筷子不停,一大盘干丝却是被她自己几乎吃完。这会儿正趴在赵茗茗屋中的窗前,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长街上的热闹。
干丝本是南方菜,至于到底是发源于安东王域还是平安王域已经不可考证。不过祥腾客栈却是中都城里头一家做出这道菜的地方,还得多亏了祥腾客栈的主厨马文超。中都城虽然位于天下中心,不南不北,但因为水土和气候的关系,始终做不出来南方那种紧密的豆干来。
常人都觉得做菜最重要的是有位好师傅,在他手下即便是再普通的食材,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但到了马文超这个地步,基础的火候掌握,调料分配,早已了然于胸,轻车熟路。唯有最合适的食材,和他出神入化的烹饪技术相结合,才能够火烹天下,水煮乾坤。
也不知马文超用了什么办法,却是就在祥腾客栈中硬生生的做出来了南方才有的豆干。这样的质地,才可以切成薄片或是细丝。至于做法,也十分讲究。切好后学得用无根之水冲刷两三次,不能用井水,也不能用山泉水。因为井水中杂质过多,容易被豆干吸附,影响口感。而山泉水却是过于寒凉清寡,反而将其变得干涩。这两种水,却是一左一右,都太过火。未有用这无根水,才中庸持重,最为适宜。
冲刷过后,去了这豆腥味与天然自带盐分。使得这豆干如同冰藕一般,近乎于无色无味,只剩下劲道的口感。随后再将其丢入沸水中滚开三遍,依据口味辅以作料和汤汁,最后将其浇淋在干丝上,这道菜便得以成型装盘。
刘睿影的马车停在了祥腾客栈的门口,付完车前后,他便走了进去。和先前的幻觉截然不同,客栈的大厅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看到这一幕,他稍稍松了口气。这般能触碰到的真实,总比幻觉要好了许多。
上了楼,除了李怀蕾和赵茗茗的屋中亮着灯以外,其他的屋子全都静悄悄的。沈清秋好不容易来了中都,哪里还在房子里呆得住?用过晚饭便拉着今朝有月一起,和邓鹏飞、毕翔宇一道除了客栈,开始享受起来中都城内的夜。
在太上河中的时候,邓鹏飞便清楚了沈清秋的武道实力。再加上这些年来,中都邓家的发展势头有些缓慢,与其他两大家族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小,这种种也让邓鹏飞对沈清秋心生拉拢之意。要是他愿意为邓家效力,便好吃好喝的养着,挂一个客卿或是供奉。如此一来,对邓家却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不论是门阀氏族,还是多金商人,自己持有的武道实力才是立足一切的根本。否则就算是抱着个能够点石成金的聚宝盆,卻是也守不住,只能做了他人嫁衣。
刘睿影走到赵茗茗门前,看到屋门没有关死,便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糖炒栗子闻声回头,一看是刘睿影,立马叉着腰质问道:
“好啊,现在进屋都不敲门了!”
刘睿影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仍然强装淡定的狡辩道:
“要是屋门紧闭,我没有敲门,那是我失了礼数。不过刚才这门却是没有关关死,既然没有关门,那为何还需要敲?”
糖炒栗子说不过刘睿影,只得哼了一声,重新回到窗户前趴着,还从口袋里摸出来栗子啃着吃。
“这栗子好吃吗?”
刘睿影问道。
“不好吃。”
糖炒栗子还未消气。
虽然嘴手不停,但却故意说了反话。
他本是想问问糖炒栗子吃了这栗子后有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但看着小丫头的样子,应当是没有什么异常。既然如此,刘睿影便也大笑了心思,朝着里屋走去。
来中都城前,刘睿影分别答应了这主仆二人一人一件事。现在糖炒栗子的完成了,剩下的便是赵茗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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