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前任的至高阴阳师——太白,定西王霍望亲自出面邀请,让其陪同他一道来此。
但刘睿影再度打量了一番人群去,却是没有看到叶伟的身影。
“他和霍望在一起,估计已经开始和擎中王喝酒了吧。”
萧锦侃说道。
刘睿影又和其余熟人纷纷见礼,打过招呼。尤其是自己的师傅鹿明明,还有师叔常忆山。
“他是你师傅?”
莫离听到刘睿影对鹿明明的称呼显然很是诧异。
同为文道七圣手,虽然她不进博古,也不入通今,但他们彼此之间也有不少交集。
“只是机缘巧合,一会儿给莫大师细说!”
鹿明明笑着说道。
刚抵达的当晚,他已经从凌夫人那里得知,刘睿影现在已经是诏狱第十三典狱。
自己这徒弟,即便只挂了个名,没有师徒之实,但说出去也好听,当师傅的面子上也有光彩。
“文道七圣手都已同辈论交,这么算的话,你叫常忆山一声师叔,也得叫我一声师叔!”
莫离扬起下巴说道。
刘睿影连连称是,这位莫大师他可万万开罪不起。
寒暄间,沈清秋和今朝有月也结伴而至,他们俩虽然不隶属于任何势力宗族,但在门口还不等二人开口,凌夫人就认出了他俩,十分客气的请进去,还专门谢过沈清秋在太上河中替刘睿影解决麻烦。
“我找了你足足两天,你个大骗子!”
叶雪云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站在刘睿影面前,伸手指着他的鼻尖说道。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刘睿影往旁边一看,这小姑娘不知怎么,竟是和汤中松搅合到了一起。
不过以他们俩的脾气秉性,只要能遇到,定然是可以聊得来。
估计是叶雪云在满中都城找刘睿影时,碰上了正在闲逛的汤中松。见这小姑娘鬼灵精怪的好玩,汤中松便上前搭话,一问却是在找刘睿影,这便带着她来了王府。
“等忙完了我就教你好吗?”
刘睿影说道。
对这小姑娘,他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哄着。
还得堤防她一不开心,跑到自己舅舅,掌司卫启林那边告状。
“小妹妹,他答应教你什么了?”
莫离对这叶雪云问道。
“他……没什么,反正后面教我就好了!”
叶雪云刚想说,却又想起当日被刘睿影弄了个狗吃屎的尴尬……年纪越小,就会把面子看的越重。
这样出丑的事情,她当然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但要是不说,便无法回答莫离的问题,因此只能这样含糊过去。
可她想含糊,莫离却没有看出她的窘迫,继续告诫她。
“小妹妹,记住,千万不要相信男人!他们嘴里越是肯定,保证的事情,越不能信!”
莫离这番话说完,还将在场的所有男人都瞥了一眼,包括酒三半和汤中松在内。似乎有意把他们也套进话里。
“这女的是谁?好像头有点问题……”
酒三半被这莫名的敌意弄得有些不高兴,喝了一大口酒后,对着欧小娥说道。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喝酒的人对声音的掌控总是会有错误的估计。
莫离一个闪身,站在酒三半身后。
在他又要喝酒的时候,用手指堵住酒壶的口,趴在他耳边很是温柔的说道:
“疯子杀人不犯法,在哪里都一样。甭管是荒郊野外,还是擎中王府,都一样。”
酒三半浑身打了个寒战。
这温柔的声音听起来却透骨凉,如催命符般,好听不好用。
自己方才说她头有问题,结果莫离却是就坡下驴来了这么一通。
顿时让他身上的酒劲都消散了大半,收起酒葫芦,挂在腰间,老老实实的站着,一动不动,也不敢出言挤兑回去。
刘睿影和自己熟悉的众人寒暄过后,便让李怀蕾和华浓引着众人一一签到。
“寄人篱下的滋味,舒服吗?”
最后一人签完,突然抬头盯着李怀蕾问道。
随即不等她回答,又在名字后面标明了“东海云台”四个字,然后将笔故意丢在地上,双手负在背后,大大方方的跟着刘睿影朝里走去。
李怀蕾心中怒难平,瞬时便想拔剑刺去,好在华浓挡在她身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笔,搁置好后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使的李怀蕾的灵台恢复了些许清明。
进了内院大门,管事的说,凌夫人已经在其中的寒水榭钱摆下了宴席。刘睿影虽然没去过,但也曾有所耳闻。那地方在一处人造的山坡下,背对着两棵桂花以及天下最出名的树——救过擎中王刘景浩的命,被封为“傲雪侯”的柿子树。现在柿子应当没有结果,可桂花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开的又大又好。
且桂花以香闻名,自古都被人所喜爱。
博古楼中有位先贤,曾赞曰:“独占三秋压众芳,何夸橘绿与橙黄,自从分下月中秋,果若飘来天际香。”开的旺盛时,这香味时浓时淡,经久不散。
世上的花,若以香论,着实是没有什么能比过桂花的。
本来应当在金秋八九月盛开,擎中王刘景浩能做到让其在盛夏开放,也算夺了天地造化。所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但往往只闻其香,并不见其树。
不少文人雅士都觉得,如若能寻一静地,盖一草庐,庭院里种几棵桂花树,花开的时候,坐在树下,酌茗聊代醉,便能把忧愁全然释淡,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管事走在前,引了众人往寒水榭来,原来榭在池中,池在房里,房四面有窗,左右连通,各自架着三条回廊,唯独一面没有,总计三三得九,是为数之极。
回廊尽头,跨水接峰,最终都通向一条竹藤编织而成的曲折软桥,众人上了竹桥后,竹桥便嘎吱作响。
“还好咱们其中没有胖子,不然这桥可是要受累了。”
酒三半忽然玩心大起,竟是在桥上蹦跳。
“像你这般不老实,就算是十个胖子也比不上你!”
欧小娥摁住他的肩头,让其生生站定。
他那么一跳,不但整个竹桥都开始抖动,更是有人猝不及防,差点摔个趔趄。
华浓急忙上前扶住自己的师傅萧锦侃,害怕他有所闪失,但萧锦侃却挥了挥手,示意无妨。
“你师父足下有千斤,就和那神庙中的不动明王似的,不必担心。”
刘睿影说道。
“果然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你今日虽然换了身儿崭新的衣裳,但还是老友知道了解的多!”
萧锦侃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换了新衣服?”
刘睿影反问道。
这可不是能用耳力听出来的,何况如此小事,萧锦侃也不会去浪费精力推演天机。
萧锦侃听后,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未洗涤过得新衣裳,都有股子浆味,一般人注意不到。但对于瞎子来说,既然以及看不见,那其他的触感都要变得比寻常人灵敏的多。
过了竹桥,众人齐刷刷的进入榭中,便被位于水池中央一位曼妙女子的身影所吸引,纷纷驻足观看。
这女子背对着众人,亭亭而立,身穿一件掐牙立领琵琶襟绸衫,拖地弹墨万字不断头纹缎裙,身披黛青色暗纹刻丝葫芦双喜纹织锦缎。梳着个朝云近香髻,顶端插了根织丝蜻蜓密腊笄。
手上却戴满了足足十个梅叶戒面的金戒指,腰系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束腰,挂着九个海棠金丝纹香袋。
裙摆下微微露出,看得脚上穿的是面软底鞋子。
光是背影却是已艳压牡丹,澄过芙蓉。
“这女子是谁?”
汤中松肚子和刘睿影悄声问道。
“我也不知。”
刘睿影摇头说道。
“可惜看不到正面……弄得我心里痒痒的。”
汤中松十分惋惜的说道。
突然,屋中四面的窗户骤然关闭。
婢女们用提前准备好的黑布,将其窗户全部蒙上,屋内登时变得漆黑一片。
接着,只刹那,却是又亮了起来。
从水池后的屏风里,两边各走出三人,手捧半人高的灯盏,灯盏造型素朴,无雕花纹饰,但每一灯盏都有数十个烛台,一共六座,刚好将这水池以及其中的曼妙女子映照的极为辉煌。
众人还在游移间,这女子身形开始舞动。
伴随着不知从何处响起的鼓声,壮怀激烈。
形影翩然若惊鸿,婉约若游蛟。
在辉煌灯火的映照下,缓缓转过身来,容光似秋日雏菊。
体态丰满,却又极为挺拔。
另有仆从持巨扇,缓缓闪动,使得其身上裙摆飞扬,衣襟飘飘,恍若傲立春风一青松。
无丝竹乐音,只踏着鼓点,这女子来回舞动,时隐时现,呈轻云笼月式,继而有浮动缥缈,如西北严冬之际,回风旋雪。
随着灯火不断的远近交织,看上去又多了几抹明洁和凄清。
在场的众人无不如痴如醉,恍然之际,犹如身临旭日破朝霞,新荷穿绿波。
汤中松更是止不住的啧啧称奇。
这女子在他看来,体态适中,高矮合度、
肩窄如削,腰细如束。
秀美的颈项,曲线悠长,随着舞动之际,不免露出大片大片的白皙皮肤。
面庞上既不施脂,也不敷粉。
发髻高耸,随着身形的变化不断抖动。
汤中松被全然吸引,不由得走近了几步,细细端详。
看女子长眉弯曲细长,唇红齿白,尤其是一双不住顾盼双眸,似是没有在任何地方有所停留,却是又像始终如一对汤中松秋波频送。鼓点渐渐隐去,这女子娴静一笑,露出连个俏皮的酒窝。
随即停下身形,优雅中不失妩媚的朝着众人深深鞠躬后对着左右侍者一挥手,遮住窗户的黑布瞬时撤去,整个房中再度被阳光塞满。
众人一时间未能适应,纷纷眯起了眼睛。
待回过神后,看到水池上空无一人,那女子也不知去了何处。
怅然若失之下,刘睿影却是也抻了抻胳膊。
凌夫人从旁侧悠悠走出,对着众人妩媚一笑说道:
“各位,对这舞可还满意?”
“不满意!”
众人纷纷点头赞许之际,唯有汤中松跳着脚高喊。
“汤公子可是定西王殿下的高徒,有什么想要指正的地方?”
凌夫人问道。
她了解汤中松的秉性,知其并不是故意捣乱。
“太短了,没看够!而且也没看清!”
汤中松两手一摊,歪着脖子说道。颇有股子流氓的意味,配上他那张不羁的脸,却变成了潇洒的风流倜傥。
众人听闻,都哈哈大笑起来。
凌夫人也是笑的掩住秀口,身子向后仰过去,却是更丰满,酥玉欲露不露,似白云之间隐隐掩埋的高耸山峰,挺拔屹立,把汤中松的眼睛都勾直了,恨不得趴上去看个仔细。
他恨不得自己是那山峰中极速穿过的鸟儿,不仅能清楚的领略上头的风景,也能与其融为一副独具特色的画卷。
反倒是莫离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她的却是横竖,远近都是那没有波动的平原,试图找寻各个角度。最后才发现平原就是平原,怎么看都不可能成为高耸的山峰,随即冷哼一声,侧过身去。
脸上带着娇怒,却不是生气,只是身为女人不由自得的羞愧,恼怒。
“怎么,容不得别人比你大?”
欧小娥看到了这一幕,开口说道。
自从在酒肆里第一次见到之后,她便对莫离隐隐有些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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