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影反问道。
他根本没有透露自己的来意,老板娘又是如何猜出来的?
“刘典狱没必要这么正经,试想你一个人,怎么回来下危城?这里一无中都城的繁华,二无太上河那么多姑娘。一个未成家的男人,即便是找乐子,也犯不着来这里。”
老板娘说的不急不缓,犹如抽丝剥茧般,将刘睿影一点点剖析开来。
“再加上你的身份,所以我判断出你来下危城,一定是办事,而且还不是小事。”
老板娘说道。
“我身上穿着阴阳师的袍子,算的都没你准。我知道老板娘会煮肉、炒菜、杀人、开客栈、酿酒、造棺材。但还真不知道你能掐会算。”
刘睿影摇着头说道,脸上尽是无奈。
“每个地方都有他运行的规律,你在怎么超脱,却是都离不开这种规律。所谓的阴阳师,即便如高仁,萧锦侃那般,无非也是比普通人提前知道了些许规律而已。”
“知道归知道,他们也无力改变。不然高仁怎么会输在你手里?”
老板娘说道,还对着刘睿影眨了眨眼睛。
她算不得人老珠黄,但也早已青春不在。
这种少女面对情郎时撒娇的表亲,她做出来竟是无比的自然,没有任何违和感。
刘睿影一时间怔住……丢了魂儿似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还未与我干杯,自己却是就喝了……”
老板娘有些埋怨,但也无可奈何。
酒已经喝到了刘睿影的肚子里,总不能让他再吐出来。
她举起酒杯,和刘睿影的杯子轻轻一碰,然后也一饮而尽。
“走吧,我带你去找人。”
老板娘说道。
刘睿影还未回过神来。
不然他肯定让老板娘说清楚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找人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门。
院子里,伙计正在准备草料喂马。
看到老板娘和刘睿影走出来,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直勾勾的看着刘睿影。
刘睿影觉得一侧面颊被盯的滚烫,转过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这是我的朋友,以后莫要在为难。”
老板娘指着刘睿影说道。
伙计听后点了点头。
“他为何这样听你的话?”
刘睿影的思绪回转了些许。
“因为我给了他富贵。”
老板娘说道。
刘睿影当然不相信只有这么简单。
女人想让一个男人听话,很多时候根本不用银钱。或者说有了除了银钱外,还有一万种方法能够让他们听话。
老板娘不知用了哪一种。
但这伙计一看就不是能轻易被驯服的人。
“你要带我去见谁。”
刘睿影接着问道?
“这几天,流人区里来了不少外人。但这些外人来流人区的目的却都一模一样。”
老板娘说道。
“他们都是为了什么而来?”
“为了一双手!“
老板娘笑的很是玩味,刘睿影难以区分出其中的真伪。
有的人行走江湖,根本不用兵刃,他们用的兵刃,就长在自己身上。”
老板娘说的这人,他的兵刃就是一双手。
第一次看到这双手时,刘睿影看不出与普通人的手有任何的不同。只是更加修长白皙罢了。
但这双手的每一寸皮肤、骨骼,都在告诉刘睿影:
“这世上没人能看清我出手。”
此人没有说话,云淡风轻的,好似从手上展露出杀气,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轻蔑、不屑、藐视。
这种感觉相当过分。
太过分的感觉就相当于一种挑衅。
一双手可以成为江湖客的武器,所有人都不信。
刘睿影也不信。
重重压力之下,他几乎都要跳起,因为他已经受不了这赤裸裸的挑衅。
“那好,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出手的。”
老板娘双手叠放在小腹上,屏气凝神的看着刘睿影出手。
震北王域矿场的客栈里她错过了好戏,现在想要看看刘睿影到底是什么水平。
剑是名剑,人也是名人。
此剑一出,天地为之黯淡。
然而,结果却让刘睿影失望。
刘睿影手中的欧家剑并没有被自己握在手里。
他的大袖依旧空空荡荡,好像从来都没有一物,从来都不存一物。
岂但剑没有在手。
刘睿影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面如死灰,五官几乎快要扭曲成一团,身体也开始微微抽搐起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睿影颤声问道。
手中一空的食盒,他感觉到还有一只手窜到他的身旁,指动如风,道道残影,连点他心脉附近的三处气府。
这人的手,不止会夺剑,还会破府。
气府一旦被封住撑破开来,将直接动摇一个人的武道根基,乃至危及生命。
屋外忽然来了一阵阴风,天骤然黑了下来。。
屋里屋外都寂静的可怕,闻不到半死声响。
刘睿影觉得自己的身子徒然往下一沉,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感觉,就像猛兽天生就具有的警觉一样。
也可能是他的第六感,那本是专属于女人的感觉,而他也忽然之间就有了那种特殊的感觉。
忽然身体一轻,两支剑羽,险而又险的贴着他的头皮划过,令他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头皮炸裂。
眼看又有数支箭羽飞至而来,刘睿影竟然没有起身闪躲,而是就地躺下,朝旁侧翻滚。
箭光散尽,两声惨叫暴呼。
原来是老板娘出了手,如若奔雷之势,使得两位凶手来不及变换方位,正中心脏。
一击毙命,十分准确。
“他们是来找我的,连累了你。”
老板娘说道。
刘睿影爬起身子,拍拍阴阳师袍服上的泥土,很是木讷的点点头,目光重新看向那双手的主人。
他的剑已经完好无损的放在桌上,刘睿影随时都可以拿去。
但他却不像……
这柄剑在被夺走的一刹那,已经不属于他了。
能被夺走的东西,有了第一次,迟早也有第二次。
对于这样的东西,刘睿影打心底的厌恶,提不起丝毫喜欢。
这双人没有片刻得闲。
他拿出了一匹红绸子,用手量好尺寸,接着裁剪开来,将四个角用钉子钉在桌上,固定好。
然后又以同样的尺寸,裁减了另一块,固定在旁边。
提起旁边的狼毫笔,选了一根中等粗细的,饱蘸金漆,在一块红绸缎上写下了“请柬”二字。
“我知道来流人区的外人都是为了什么……都是来找这双手做事!”
刘睿影说道。
这双手既能夺走他的剑,还能伪造胡家的请柬。
那是不是别的一切都能通过这双手造出来?
“你若是也要请柬的话,就得在一盏茶的功夫里付钱。不然到时候金漆干不完全,被人看出了破绽,我可不负责!”
这双手的主人只有在等金漆凝固的时候,才略微休息片刻。
他的身后立这一个高高的架子。
每一隔断都分成了四个小抽屉,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材料和工具名称。
但凡是刘睿影见过、听过的,这里却是应有尽有。
“我不做请柬。”
刘睿影摇摇头说道。
随即收起了自己的剑。
“难道你要仿铸欧家剑?”
这双手的主人即便是疑问,语气上也没有一点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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