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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在铺子里正愣神打瞌睡,春花悄悄进了铺子,走到二蛋背后,一巴掌拍到二蛋头上说:“不好好干生活,在这儿发啥愣,想甚美事呢。”二蛋摸了摸头回嘴说:“不在家干生活,跑这儿作什么。”春花打开包裹拿出个盒子说:“没良心的,给你带了点儿好吃的,少奶奶教我做的马蹄酥,可好吃了。”二蛋没好气地说:“掌柜家的东西你都敢拿,不怕打断你的腿。”春花推了二蛋一把说:“少奶奶说大正月的,多做些点心,给伙计们拿去尝尝,沾点喜气。”二蛋站起来瞪大眼睛说:“说得可好听了,跟真的一样,原来不是给我一个人的。”春花用劲拧了一下二蛋的肋下软肉,痛得二蛋直叫唤:“你个死东西,叫你给大家伙儿分,你还不是多吃多占,傻不拉叽的,能成个甚事。”二蛋神秘地说:“那咱俩的事儿,你到底愿意不,我想跟掌柜的说说,叫他跟你爹提亲去。”春花脸红了下,翻了个白眼,赶紧甩拉着往出走说:“你看着办,我走了,不跟你个傻子拉了,还有生活要干呢。”刚说完一转眼就跑不见了。二蛋高兴得搓了搓手,喜眉笑眼的在那儿嘀咕:“明儿个瞅个空当就去。”狗子从后院进了铺子,朝二蛋头上拍了一巴掌:“一个人在这儿傻笑什么,哈哈,一个人在这儿吃独食呢,还不赶紧快去给大家伙儿分分。好几个铺子呢,看不把你小子的腿跑断。当我没听见,赶明儿换身新衣裳,去给少掌柜、少奶奶拜个年,叫他跟老掌柜说去,不比你去说强。”二蛋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说:“对呀,少掌柜好说话多了,光屁股一块耍大的吗,明儿个就去。”狗子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口说:“满好吃的,再拿两块,铺子我照应着,你快些走吧。”二蛋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说:“那我走了。”狗子不耐烦地说:“快去快回,别磨蹭。”二蛋拎着包裹出了铺子往街上走去,一会儿就汇入人流瞅不见了。狗子吃着点心,又想起正月十五少奶奶在火堆旁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少掌柜命真好,能瞅下这么栓整的婆姨。我要有个这么栓整的婆姨那该多美呀。不想啦,不想啦,再想晚上要烙烙饼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蛋穿戴齐整去了大院。刚吃过早饭,小两口正在屋里拉话,二蛋站在窗户底下大声喊:“少掌柜。”男娃听见是二蛋的声音说:“二蛋,快进来。”二蛋开门进去说:“少掌柜、少奶奶,过年好。”小两口不约而同齐声说:“过年好,二蛋作甚来了,快上炕。”二蛋扭扭捏捏站在地上不上炕,半会儿才说:“我想叫少掌柜的跟掌柜的说说我跟春花的事儿,看能不能跟两家大人拉拉。”男娃没犹豫:“我现在就去说,你在这儿跟少奶奶拉拉话,吃几个糖,等会儿。”男娃下炕穿上鞋去了堂屋,女子招呼二蛋坐在炕沿上,拿了盘杂拌零食叫二蛋吃。二蛋拿了颗糖剥开塞嘴里说:“春花咋样。”女子说:“春花挺好的,干甚生活学得都挺快,嘴巴也会说,是个好婆姨,过门了好好过日子,铺子里咋样。”二蛋赶忙回话说:“过年了,铺子里买卖挺红火的,腊月嫁妆店生意最好,咱家铺子里的货齐全,时兴花样多,名声也好,常上门的人家都夸咱家买卖公道,伙计们嘴甜会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拉着闲话,女子把铺子、庄子里的事儿了解不少。女子想着天暖和了,跟男娃相跟上多出去走走看看。男娃一会儿就回来了,说跟爹说了,没甚问题:“我爹说啥时候有空去庄子,就叫你爹到春花家提亲,都知根打底,应该没甚事。放心吧,回去好好干生活,这两天人手比较紧。”二蛋千恩万谢出门走了。
狗子晚上躺在炕上睡不着问二蛋:“二蛋,少奶奶人咋个。”二蛋翻了个身,瞌睡迷糊地说:“挺好的,少奶奶叫我吃糖磕瓜子,还问我铺子里跟庄子上的事儿,人挺和善的,长得可栓整了,我都不敢多瞅。你问这做甚,好好睡觉,赶明叫你爹在咱庄子给你瞅一个婆姨,好好过日子。人家少奶奶知书达礼,跟少掌柜的可般配了。”说着说着,他就无声无息地睡着了。狗子睡不着,脑子里老是闪现少奶奶俊俏的身影,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想想还是睡吧,想甚也没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日子还得一天天过下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狗子自打跟少奶奶打过交道,心里就有种异样的感觉,见着了总想偷瞄一眼,见不着就想着能瞅见那个身影,听到她的声音。狗子晚上躺炕上,总是爱愣神发呆,也不爱跟二蛋拉话了。二蛋问他咋了,狗子回说没事,其实狗子晓得心里有事了:“这心思能跟谁说去,那还不如大耳刮子抽自个儿算了。”狗子懵懵懂懂的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只能一个人在被窝里胡思乱想,哪敢跟人说,就是最好的兄弟二蛋也没法说。这点儿心思只能埋在他的心底最深处,在寂静无人的夜晚独自细细咂摸,慢慢品尝,也不晓得是苦还是甜,谁又能弄得明白,说得清楚。
三姐是个好串门的人,看娘家生意买卖做得好,就动了心思。过年这几天,三姐东家门进,西家门出,一张笑脸,一张巧嘴,在亲戚中间那是长袖善舞,短袖亦善舞,就连二姨娘家都去了好几趟,跟二姨娘打的火热,不晓得嘀咕了些甚见得见不得人的事儿。女子瞅着心里直泛嘀咕,晚上跟男娃说:“二娘被她的迷魂汤灌得五迷三道的,年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大房二房的人也不停跑来主院串门,都说要跟长房绑锅做生意买卖。那是要人有人,要钱出钱,可这真的是好事吗。”男娃说:“我也不晓得,看爹咋说吧,应该出不了甚事。”刘老爷子在好几拨人上门煽惑鼓动后,就动了心思,跟大小子商量说:“反正一也是做,二也是做,合伙做买卖,商队壮大些,就近去蒙古做买卖,也是一条好路子。毕竟是亲戚,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来,既然大家伙儿信任长房,要跟着长房做生意买卖,能帮则帮吧。家里人常来常往,也是件好事儿。这么说来,还真要感谢这位擅长穿针引线的好女子。”男娃说:“爹拿定主意就好,我没甚说的。”没过多久,刘老爷子就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正月过后,家族商队正式开始运转起来,各房都派了些人手,出了些钱财,在镇北跟相临的蒙古地界,大肆收购皮毛、山货,还在金鸡滩扩展了地毯作坊的生活。大房跟二房精挑细选,派了些手巧心细力气大的婆姨女子来作坊长住织毯子。刘老爷子专门给在上海常住的榆生去信说:“多揽些生活,好交给地毯作坊加工。多进些时兴的洋货,好卖到蒙古地界。”在当地的三姐夫一家齐齐出马上阵,弄起了分商队跑支线买卖,一时搞得红红火火。
刘老爷子这天破天荒没早早回家,去小酒馆坐了一下午:“不晓得往后的日子该咋过,原本想得好好的事儿,咋就成了这样子。”他一个人叫了一盘葱油耳片,一盘杏仁苦菜,一盘五香花生米,又要了一壶陈酿老酒,在酒馆昏暗的角落里吃喝:“不晓得回家跟婆姨娃娃咋交待。”他的心情灰暗潮湿得如同秋雨中的巷道:“真的是世事无常,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心旺旺的想抱个孙子,如今却晴天响了个炸雷,雷得人昏昏沉沉的。”
中午时分,他在铺子里安顿好营生,心情舒爽的走在大街上,脚步轻快的都有些飘,可从后街老崔头的药铺出来后,他的腿象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拖不起来。刚刚老崔头跟他闲聊的时候说了个事儿:“你家大小子尿炕的毛病好不了,就不要有房事,那可是会落下病根的,折寿。”刘老爷子晓得老崔头没说错,过去也有这担心,这两年大小子这毛病不常犯,也就没在意,如今实捶了:“听春花说,儿媳妇刚过门就晾晒了两回褥子啦,大小子的毛病还在。可这回去咋跟人说吗,咋跟亲家交待吗,这不明摆着害人吗。人哪,就不能心存万一,只往好处想,这可咋办呀,算了算了,还是叫婆姨操心往圆了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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