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以后会出点儿甚事,这两人搅和到一搭,准没甚好事。瞅着吧,看他们究竟想做甚。”男娃把这事儿埋在心里,没跟任何人说:“估计说了也做不了甚,徒惹人心烦。”
一切都这么安静祥和,谁也不晓得这几天晚上,三姐等刘瑞回来,天天晚上偷偷摸摸往刘瑞家跑,跟刘瑞嘀嘀咕咕些什么。
柱子看似整天在街上瞎混,其实他心里有谱。刘瑞喝高了,跟他说了不少心里话。刘瑞的好他放在了心底,刘瑞的事儿他记在了心里:“我可不是白吃白喝不干活的人。”他终于结交上了两个兵痞,跟他们打的火热,从他们那儿探了不少话儿,听了不少操典练法,弄了几把枪,不少手雷。他央求着二人经常混进军营跟着训练,想着操典上面的东西琢磨,大字不识一个的他也就能做到这些了。
这样的悠闲日子过了一年多,他长大了许多,报恩的机会终于来了。刘瑞这两年有空就从金鸡滩偷跑回来,在他这儿呆几天,骂骂咧咧诉说爹跟哥的不公,哭哭啼啼诉说自个儿的不幸。他听到耳里,疼到心里:“我想帮到瑞哥,瑞哥太苦了。”刘瑞这次回来跟他说:“这回算熬到头了,这次回来就再也不用去那个破地方了,憋死我了。柱子,有个事儿,你想想看咋办,帮哥弄合适,以后咱哥俩就不愁吃喝了。”他把前因后果跟柱子学说了一遍,柱子想了半晌,眼珠转了转说:“哥,你看这样行不,叫你姐联系上马匪,……。”
三姐走了之后,刘瑞就活跃起来,没事儿就买些点心小吃上主院看爹跟哥,好象一下子变成了乖儿子、好兄弟,晚上就找些小混混喝酒划拳,大方得不行。
不到一个月,货就到了。一家人喜气洋洋地看着长长的商队出了镇北,北上了蒙古地界。刘老爷子站在大门外,目送着众人转过弯不见了人影,意气风发地说:“这次货不少,肯定能大赚一把。咱家的日子往后会过得越发红火。”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男娃这天在铺子里正干着生活,就听见伙计们在那儿嘀咕:“听人说有马匪在镇北跟蒙古交界处把商队抢了,死了不少人,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吓得跟前的人赶紧往回跑,生怕被土匪盯上顺带拾掇了。这世道也太黑了,大白天就有人敢杀人打劫,不晓得是谁家遭了殃,摊上这么件倒霉事儿。”
男娃心里咯噔了一下,着急忙慌赶回家跟爹说了。爹一听也急了,赶紧叫人去打问,叫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骑上马出城向北去探寻。天黑的时候,刘老爷子等的消息传来了:“就是咱家的商队被劫了,天杀的马匪抢了东西不算,还打杀了好几个伙计,连带队的自家人也死了好几个。”刘老爷子气急攻心,当时就晕了过去,把婆姨吓坏了,嚎哭着叫人。小两口又是揉搓,又是摁掐,爹才回缓过来。
刘老爷子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老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往枕头上流:“这次真是伤筋动骨,心疼死个人了。货没了还好说,人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婆婆没个主意,就晓得低声抽噎嚎哭。女子安慰了爹娘,又给男娃打气:“这事儿还得爹身子好起来再处理,事情既然出来,该咋办就咋办呗。事儿跟乱麻似的,得慢慢理,急不得。”
这天,堂屋的炕上坐满了人,好几个核桃皮面容的老汉盘坐在炕上,吧嗒着手中的烟杆子,有长烟锅子,有水烟壶,还有短烟锅子。满屋子的烟气在阳光的映射下,变幻着灰色的云纱,跟屋子里这群阴晴不定的人此时的心情应和着。刘家大老爷说:“我们死了个旁支小后生,家里人闹得不行,得好好抬埋、抚恤、补偿,不能寒了本家人的心,得拿个主意,定个章程。”刘家二老爷说:“我们家有人受了伤,还死了个伙计,那几家人都上门嚎哭,要个说法。今儿个得有个说法,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一屋子人都在诉说自家的损失跟惨痛,就是不说要如何处理此事,好象这些事儿都是刘老爷子这个族长、掌舵人的事儿。刘老爷子一个劲吧嗒长烟杆子,一直不吭声,就瞅着这伙人在那儿说长道短。等这伙人再没人吭气了,刘老爷子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当初操办商队搭伙做买卖的时候就有言在先,有约在手,都瞅瞅约上是咋写的。这次损失不少,要还想把买卖做下去,就要大家伙儿心劲往一搭凑,心乱了,事就完了,摊子就散了。咱镇北的买卖人都是讲信义的人,老人定下来的规矩不能想扔就扔了,没了个章法。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谁劫了咱的货,伤了咱的人,害了咱的命,这条商路还能不能再走下去。货物损失各家按出资摊,人手谁家都有损失,我这边儿也死了人,伤了好几个,各家安抚好各家的事儿。凡事先办妥当,银钱没了可以再赚,人心散了,刘家就再兴旺不起来了。”众人见刘老爷子不松口,说得又入情入理,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是吼喊自家的惨痛,洋相出够,眼瞅着讨不到什么好处,只能悻悻地下炕走人。
刘老爷子私下里派人暗中里里外外查了一遍,甚至托人到蒙古地界四处打问。个把月下来,他心里就有了谱,那真叫一个心如死灰:“虽说如今没有什么实证,可十有八九跟女婿一家子还有二小子脱不了干系,这事儿再查下去麻烦就大了。”爹打定主意破财免灾,息事宁人:“如今世事越发乱了,摊子散了就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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