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生早上起来,槐花已经把饭做好了,端上桌子的是一盆羊杂碎,一笼蟹黄包。吃着槐花做的港版镇北早饭,榆生就又想起了遥远的镇北跟纽约,那里都有他牵肠挂肚的人。槐花坐在对面喝汤:“港生他爹,想甚呢。”榆生说:“这两天也该收到信子寄来的信了,等会儿要去公司看看。”
去了公司,榆生瞅见工作室里的三个小年轻已经开始工作了。见到榆生进来,一个男娃娃站起来说:“经理好,老板的包裹寄来了,有一份家信,您收好。”榆生接过信,回了自个儿的办公室。他打开信一看,只有一页纸,信子说了他的行程,正在干的工作,调皮地说:“如果想知道我正在干什么,看工作室的出版物吧,内容很详细。”榆生嘟囔了一句:“这小子,这么大了,还是没个正形。”
这当口,工作室里已经开了锅,三个娃娃吵成了一锅粥。李扬拍着桌子说:“老板太不靠谱了,这哪是小说,分明是随笔吗,整理出来,工作量太大了。”王明说:“没那么严重,就是零碎了些,主线还是清晰的,主人公也好确定,情节推进也不复杂。”万欣说:“都别说了,老板寄回了几个故事,一个半月完成就好了。又不是十天就要全部一次性完成,吵什么吵。咱一个故事一个故事说,今天敲定人物设定,故事主线,情节框架。数学家最好写,就是琐碎了些,我来主笔,王明翻译,李扬润色校对。我挺喜欢一张老唱片的,我来主笔,放在最后发表。意外谁来主笔。”王明说:“李扬主笔最合适,腹黑男能写出味道来。”李扬说:“我来就我来,那顶神奇的帽子你就戴上吧。”王明说:“戴上就戴上,说心里话,咱老板的脑洞挺大的,几天时间,能完成这么多创意,不服不行。”万欣说:“老板又不在眼前,拍马屁也没人欣赏,还是说正事吧。我说说我的一些想法,大家伙儿再讨论。数学家一男主六配角,氛围是淡淡的满足,心灵的自由与身体的放松。老板把主题已经明确了,我看了也是这个道理,无从质疑。意外两男主一富翁一乞丐小孩,从小孩子的视角看富豪,有种洞彻人心的赤裸感,在孩子纯真目光的注视下,富豪开始审视自个儿的傲慢与偏见。把握住那份童真,这篇小说就成了。帽子主要是要有喜剧效果,是个轻喜剧,读者猜不到这一刻发生什么就妥了。唱片要写出父爱如山的沉重感,信息传播的时代感。通讯技术在全球的应用究竟是个啥样子,要写出来,体现出它的神奇。有了通讯,世界将是一体的。”王明说:“欣姐,你说得太好了,我觉得数学家里的环境要描摹细致,美国纽约的人文环境也要处处体现出来,让读者有种他就是那个在纽约街头平凡生活着的普通老头的代入感。意外的结局应该是小孩子拒绝了富豪的收养,功成身退,消失在街巷的茫茫人海之中,我虽贫穷,你虽富裕,可我们在精神上是平等的。帽子的旅行其实是爱心的传递,神奇的不是帽子,是爱。唱片没啥说的,叫读者明白父爱的伟大跟通讯的伟大就行,两字儿,伟大。”李扬说:“老板写的东西我看过,他妈妈写的那几本长篇小说我也看过,都挺好看的。老板写的不都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吗。人文关怀,悲天悯人的精神一脉相承,这就是文风,这个风格不能变。”三人讨论了一整天,吃过晚饭,李扬去赵先生家汇报,王明把方欣送回家,各人就开始居家办公,闭门造车。三人约好每天中午到工作室走一趟,聚个会,说说进展,给赵先生也汇报一下工作。所有出版的稿子最后还是要先生校定的。
赵先生听了李扬的汇报说:“你们三个大胆写,大胆问,每天中午我会去看一下你们,有啥话到时候边吃边说,中午饭公司开支,你记好账,我跟榆生打个招呼,给你一月一报。”李扬说:“先生真是太贴心了,我们一定好好干。”
洗了一个月碗,老板给信子发了薪水:“信子,这个月干得不错,到前台做服务生如何。”信子说:“谢谢老板抬举,我没问题。可我再做一个月就要走了,可以吗。”老板说:“没问题,来去随意,那你明天就到前面招呼客人吧。”信子在店里又打了一个月工,寄回去六篇小说。信子准备放松一下,观光旅行,什么也不干,晚上只把需要记下来的东西写成日记。写完一本寄回去一本,他写信专门嘱咐工作室:“把日记本保管好,不要丢了。内容可以在工作室随意看,不要出借,以免损毁。”
他准备去看看尼亚加拉大瀑布,好好感受一下大自然的伟力:“听说家乡有一个壶口瀑布,千里黄河一壶收,好象跟尼亚加拉有异曲同工之妙。十多年过去,家乡的印象已渐渐模糊,可远在家乡的人却愈发的清晰。午夜梦回,家里人时常会出现在梦境里。在梦里,好象跟他们还一直生活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
他告别了华人街相熟的人,背起他专门定做的心爱背包又一次上路了。他去市中心最好的摄影器材店,买了最顶级的装备和专业的书籍,在纽约街头,试着拍了拍,冲洗出来一看:“效果还不错。”他走得很慢,细细品味着旅途的风光,享受着孤独的美妙空灵,享受着生活的快乐,生命的淡定。他在日记中写道:“原来放空自己,心灵就会纯净,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他终于见到了大瀑布:“没见到,你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伟大。”他在大瀑布那儿流连了半个多月,还买了些颜料,画了好几张油画。画面上的瀑布是金黄色的,他知道他想画的是心中黄河瀑布的样子,是母亲的样子。他画完以后,一个人看着看着就哭出了声:“咋又想妈妈了。”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再次回到了纽约,找了家华尔街上的旅店住了进去。他把胶片拿去那家摄影器材店冲印,在华尔街闲逛了几天,走进了不少家律师事务所,投了份求职简历,准备打份工。他可是有英美律师执业资格证书的人,找份工作并不难。没几天,就有几家律所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选了一家比较擅长刑事案件的律所去面试。没有悬念,第二天他就成了律所的见习律师,可以自由进出律所的大门。在这儿,他一呆就是半年,每月他挑捡合适的案例写三篇小说寄回去。他开始大量阅读悬疑侦破小说,开始尝试一种新的写法,就是写出罪犯人性中的光辉,犯罪者的无奈与无助,写出世上存在的不合理荒诞之处。十八篇小说,十八个故事,十八段悲歌,在华尔街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街区背景下,更显得不同寻常。他认认真真写了一篇,半年成文,做为这十八段悲歌的收篇之作。写成之后,他放空身心,好好歇息了两日,静心通读了一遍,自个儿被感动得心生悲凉,泪流满面。
这十八篇充满人文关怀的悬疑探案小说一经发表,就引起香港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有出版社的人亲自找上赵先生的门,要求把这十八篇小说改编成一个探案集,形成一个长篇小说出版。赵先生说:“这是工作室的大事,需要跟所有人商议,还要征求远在海外的老板意见。”
每个月,信子都会给工作室打一通跨国越洋电话:“虽说费用不菲,也是值得的。”这次通话时比较长,赵先生亲自跟信子商议此事,信子说:“工作室可以扩召人手了,再招十二个人吧。分成三个小组,一组专门负责收集整理筛选全世界范围的案件资料,一组专事创作悬疑探案故事,一组继续以前的工作。王明任资料组组长,兼管后勤。李扬任创作组组长,兼管财务。万欣任故事组组长,兼管人事。摊子大了,先生太辛苦,从榆生叔那儿要几个人跑商务,就这么定了。人性是复杂的,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人,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坏人,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争取在日报上弄一个悬疑探案专栏,每日一更,早日打响咱工作室的名声。出书先不急,精选一下,一年出一本就行了。先生牵头着手此事,辛苦了,多保重身体。噢,对了,工作室我是社长,您是常务副社长,好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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