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繁荣是打租界开始的。洋大人始终不死心,心心念念想从上海上岸做生意。长江水运那是钢钢的,其它的什么大江大河都比不了。大航海时代吗,水运永远是王道。既然占不了,那就租吧,不租就用坚船利炮与你交流交流感情,说说话,谈谈心。皇帝没办法只好同意,洋大人在上海租地皮、盖房子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上海有了租界,就象吹气球一样地发展起来。商道从古至今都是王道,长安、君士坦丁堡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后来都改了名,前者叫西安,后者叫伊斯坦布尔。上海也是新起的名,过去叫松江。上海有了租界,也就有了十里洋场,有了现在的上海,繁华似锦,纸醉金迷,冒险家的乐园,生意买卖的天堂。
王凌回到上海,在家里安顿好,跟喜不自禁的爷爷奶奶吃了顿丰盛的晚饭。爷爷高兴地跟他喝了一瓶黄酒,都有些微醺的样子。瞅着一脸沧桑、满面风霜、皱纹密布的爷爷奶奶,他的心就揪了起来:“那些年,老人家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如今也该过几天舒心的好日子了。作为唯一的孙子,责无旁贷。照应好老两口,比甚都重要。学问哪不能做,只要想做,家里都可以,没啥难肠的。”
王凌在上海安家落户,安心做他的教书先生,课余时间研究研究咋也研究不够、研究不透的中国历史。中国历史就象一个万花筒,看着每一个碎片都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可装在一个套子里,组合起来就成了万花筒,看得人眼花缭乱。就象一个魔方,不同的人拨动一下,就有了不同的解读,甚至大相径庭,让人迷雾重重。王凌要干的事儿就是把万花筒里面的碎片倒出来,进行拼图,还原那一张撕碎的纸片,就是绞尽脑汁转魔方,让魔方恢复出厂的初始状态。
王凌参与写过《永生》之后,就萌生了写小说的念头。等候开学的日子里,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无比清晰、奇奇怪怪的梦。凌晨醒来以后,他把这个梦记录了下来,起名叫“不朽”。
梦里他经历了一个故事。大东北的冬天太冷了,滴水成冰。一天中午,一支队形凌乱、穿着邋遢的士兵说着叽哩咕噜听不懂的话语闯进了一个村子,他们用枪逼着把村子里除人以外的活物跟舂好的米面,腌好的酸菜,压好的粉条都抢走了。临走的时候,他们扔下了一沓沓纸币,村子里的人敢怒不敢言,任由他们为所欲为。没多久,他们占了地主大院,很快就从里面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有眼神好、胆子大的男娃娃偷偷上了屋顶去看:“原来这伙人饿急了,在那儿开火做饭。吃饱了,还唱着听不懂的歌谣。”
村里有兄弟俩,哥哥叫朱满囤,弟弟叫朱满仓。两人气愤士兵抢走了他们心爱的大白狗,就秘密串联了一些小后生去杀这些士兵。午夜时分,北风呼啸,天地间只有风在吼叫,一丝亮光也看不见。十几个后生从黑暗中摸上去,凭借着地形熟悉,身形敏捷,把明哨暗、哨清理干净,杀进了屋子里,逐屋开始杀人。平时习惯了打猎、宰杀猎物的后生们越杀越起劲,一点儿也不害怕。可还是闹出了动静,士兵喊着叽哩哇啦的鬼话,冲出屋子跟后生的火拼。伤亡终于出现了,有三四个后生应声倒在了血泊中,没了声息。后生们杀红了眼,开枪反击,把士兵全都干掉了。可惜有几个士兵趁乱跑出了村子,摸黑溜走了。
天亮了,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挤到财主家里看热闹。人们议论纷纷,有的气愤地说:“干得好,这伙人就是该杀。”有的惊恐地说:“这下闯大祸了,人家来算账讨债可咋办。”有的埋怨地说:“就不该莽撞行事,不就是吃的、喝的吗,他们又能吃多少,吃多久,吃饱喝足走了就好了吗。”后生们害怕了,有几个平日关系好的跟兄弟俩准备逃亡,有些不听兄弟俩话的准备心存侥幸留在村里或者上山做土匪。
五六个人跟着兄弟俩走上了逃亡之路,一路躲躲藏藏,打打杀杀。过了没几个月,到了秋叶开始泛黄的时候,只剩下四五个人,兄弟俩遇上了抗联的人救了他们。他们加入了这支队伍,一直跟那些入侵而来操着些听不懂的话语,叽哩哇啦说话的士兵打拼。哥哥一直精心照应着弟弟,弟弟年岁小,走不动了,受了伤,哥哥就背着他走。两人相依为命,坚强地活了下来。几年下来,兄弟俩杀人如麻,数也数不清。他俩喜欢上了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可是啥事干多了,总有闪失的时候。弟弟在一次行动中被人家俘虏了,哥哥纠结人马去营救的时候,打跑了那群同样野兽一般的士兵,可看到的只是弟弟一付完整的白骨森森的骨头架子,一丝血肉都不见了。逼问一个受了伤没跑掉的伙夫,那伙夫会说人话。原来那伙士兵恨透了抗联的人,把弟弟活剐了,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剃干净了每一丝血肉,准备拿回去做标本。哥哥打那儿起就变得沉默寡言,只晓得追杀那伙畜生一样、禽兽不如的士兵。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人家的包围圈一天比一天收紧。终于有一天,哥哥这一伙人被人家围住了。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哥哥把匕首插入了自个儿的心脏,含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士兵的头头看到直停停躺在地上的哥哥肃然起敬,把他抬上了山上的雪线,用雪把他埋了。
很多年过去了,抗战结束了。兄弟俩的家人寻访到了这里,找到了冰封的哥哥。哥哥的面目栩栩如生,依然睁着眼瞎微笑着。这具烈士的尸体永远地留在晶莹剔透的冰块里,为后人景仰。在那冰块所在的山脚,公家建起了一座抗战纪念馆。有名家造访,题写了一块匾额,名字叫“不朽”。
王凌写完后发给了刘震,刘震续写了一些对话细节,丰富了些抗战情节,交给文学社的人润色增减,强化小说的离奇、曲折、可读性。没多久,这篇十几万字的短篇小说就刊登发表了,后来还改编成了电影、电视。那些都跟王凌无关了,他只是记录了一个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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