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双目深望着他,眼神不断变化,似有很多情绪藏匿其中。
卢长安感觉到了,却也不敢问。
过了好半晌,夫子道:“学堂门前的对联已有些时间了,老夫寻思着另写一副,想来想去,却只有了上联,今见你文章气势,自有不同之处,可否试试对出下联?”
“啊......这个,请夫子题上联。”
卢长安不好推辞,心道:大不了我告个罪,就说回去慢慢想,然后从小度同学那里搬点资料过来。
夫子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缓缓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声声入耳?
卢长安大喜,这简直就是字字贴心好吗?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夫子悚然而起,复又重重坐下,似乎还长吐了一口气。
“看来你真的开悟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欣慰之意。
卢长安有点蒙圈。
直觉告诉他,对于自己读书能力的突然变化,夫子有些小激动,却也并不太过惊讶,仿佛尽在意料之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夫子身怀异术,能未卜先知?
“你既能对出这样的下联,大道理,老夫也就无需多讲了。”
颜夫子拈了拈颌下的胡须,道:“圣人说,读书何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平天下’,方为读书人之终极目标。”
“夫子教诲,学生记住了。”
“你有世袭爵位,无需科考,也会荫补一官半职,舒适过日子自是容易得很。”夫子直视着他,“然少年意气,父辈余烈,可就越来越远了,你愿意这样过此一生?”
好大一碗鸡汤,长者殷殷教诲之下,看样子不喝也得喝了。
“请夫子指点。”
“考书院,踏入修行之境。”夫子直言道。
“可我......”卢长安欲言又止。
无法修行之事,好像也不好对外人明言。
更何况他自己都没有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呢。
“圣人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夫子像是猜出了他心里的话,微笑道,“你要相信,在这个世上,变化恒常,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卢长安心中一动,前世拥有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观,让他很自然地同意了这个说法。
夫子继续给他画大饼。
杏林书院为儒圣亲创,一千五百年来,为天下诸国诸地培养了无数修行大家,传世名臣。
也成就了一代又一代的神话与传奇......
从现实来说,就算你只想做官,做一个有成就,有名声,显名于外的官,书院也是优势在我。
大周朝廷选官,主要来自与每年一度的科举考试。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以此径入仕的人,一般被称作“白衣公卿”。
此外更有一类,便是杏林书院推荐出来做官的弟子,名额极少,在朝中却是声望更高。
无论身属何党何派,莫不以之为荣,并专以“杏林卿士”谓之。
一般而言,以科举入仕的白衣公卿们,即便做到很高的品阶,往往在这些”卿士”面前,自觉不自觉的,都会感到矮了一头......
“不理解是吧,但现实就是这样,至少在可见的时期,都不会有大的改变。”颜夫子道。
如果说方才有一点动心,现在卢长安已是“狠狠”地动心了。
不过现实毕竟很现实。
“传闻中,书院入院考试就很难啊,像我这样的学渣......呵,学生,怎能过得了这一关?”
“不是传闻,是真的很难。”夫子很肯定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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