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嫣然回过头来,冲她做了个鬼脸。
就因为她背靠青丘,所以她可以把仙界的仙子当成出气的对象,做的再过分也不会有人出声制止,还会为她叫好。
宁姝收回视线,失望地看着围在她身边的神仙。没有人为她讨公道。他们喜欢看上位者对下层人的欺辱。因为他们永远将自己带入上位者的角色,享受那种居高临下,胡作非为的感觉。
被欺辱的难道就是她一个吗?难道就一定不会轮到他们吗?为什么要跟压迫一方站在一起?
周围的神仙散去,宁姝一人跪在原地。
上官星月看着她的模样,眼泪夺眶而出。上官云没见过魔君的真面目,以为是自己女儿心软,见不得别人受委屈。只小声安慰她说都是记忆,不用太过共情。
“爹,你觉得薛嫣然可恶吗?”
“她是有点过了……”
“其实我以前和她没什么两样。”
“这怎么能一样!”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她靠丈夫,我靠你。整个虚玄对我阿谀奉承,但一个知心人都没有。他们尊重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你。
从夫、从父不只是枷锁,还是分化的利器。它让我们成了你们的附属品,对自己人痛下‘毒手’也不会觉得愧疚。
容珩再厉害,他们也不会对我高看一眼,对我只有是他的妻子的印象。我伴着他只能做一个符号,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想让我嫁给他吗?
“星月……”上官云不知道怎么说。
他宠女儿完全是爱,在不打破他的教条之下,上官星月可以做任何事。但他没有想过被他女儿欺负的那些人会是多么痛苦。
此时听到上官星月这番话,他对于事情有了新的看法。恍惚间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好像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围着他转,做什么事都要找他的小姑娘了。
她好像长大了。
上官星月转头看着宁姝说道:“芷夏说的没错,或许是我们现行的这套规则出了问题,逼着我们对弱者下手,拼命去攀附高位。不做人也要做高位!
我们信奉高位者欺压下层人是对的,实力强就该大权独揽,坐拥世间最好的东西。可我们不是野兽啊……”
上官星月思绪混乱,没有注意到一旁跪着的宁姝向她投来的目光。
眼前的画面慢慢消失,周围的一切又开始变化。
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仙娥已经变成了法术高强的魔界至尊,与天帝共分三界。宁姝一身黑色长袍,高束马尾行,端的一派威严肃穆之姿行走在云麓山间,彼时一位身着淡紫色仙裙,怀中抱着一只兔子的女修路过这里,不慎与她相撞。
宁姝微微低头道歉,继续向前行走,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但那人却不依不饶,抓住她的衣袖让她给她磕头道歉。
宁姝笑着问她是谁。
她说她是天穹派中帝君的道侣,叫于幼幼。她成婚时,天帝都来为她做证婚人,如今宁姝得罪了她,没那么容易能离开。
“你想如何?”宁姝脸上笑意愈发明显,但上官星月却看出了杀意。只是不知道眼前这姑娘是怎么了,硬是没看出她的变化,还在梗着脖子与她叫板,让宁姝给她磕头认错。
她说着说着,忽然瞪大了双眼,惊恐万分。好像有什么东西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喘不上气。她施法但无济于事。
此时间,一位男仙打扮的人落下云头。宁姝收回视线,于幼幼又觉得可以呼吸了。她急忙跑到那位“男仙”身后,指着宁姝叫骂。可不曾想那“男仙”毕恭毕敬地向宁姝行礼,尊称她为“魔君”。
“她是?”宁姝问。
“回魔君,这是最近挑出的后山弟子。”
“天帝为你们证婚?”宁姝笑道:“下次编也编得像样些,你一不是什么四方大帝,二不跟上古大神沾亲带故,天帝能为你们证什么婚?”
“是,是属下疏忽。我这就处理了她。”他回过头去,眼中再无往日柔情与爱意,只剩杀意。
那姑娘瑟瑟发抖,扔掉怀中兔子,逃也似地跑了。
“不用杀她。”宁姝说道:“只把她带回天穹后山,凭她怎么说。”
于幼幼被抓回了后山,向修士求助,跟他们说他们天穹派被魔界占领了。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她没了“帝君”的庇佑,自然也不会再得到别人的尊重与畏惧,再加之她之前狐假虎威,多番欺负他们,众人巴不得她有这么一天。他们嫌恶地将她推在一边,对她拳打脚踢,以报自己之前被欺辱之仇。
而宁姝隐身立于半空,冷笑一声,道:“呵,原来你也是个恃强凌弱的。还以为凡人有什么不一样。”
宁姝好似想到了什么,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上官星月不自觉浑身发冷。她退后一步,耳边想起了宁姝的声音,“神仙和凡人都一样该死对吗?”
下一瞬,宁姝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短刀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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