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自我消耗。

“要是去到那里没船呢？”

“要是今天那艘船早就开走了呢？”

“要是那里也有怪物呢？”

内耗在人群中蔓延，宛如一股病态在无穷无尽的肆意侵染。

众人的脸上从昨晚的恐惧，到早上的拼命，再到无助，自我怀疑，绝望。

人，像站在天台的瓶子一样，风轻轻一吹，一个便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有许多时候，内耗比外界的消耗更为恐怖。

“春子，以后可千万别学这些人，就算前面没路了，自己趟出来一条路就好了，千万别绝望。”江久久见状，开口说道。

春子点点头，四周这一会倒下的人变的越来越多，雪一下，遮挡住前方的视线，似乎把这些人的希望也给遮住了。

“能给我一点吃的吗？这孩子好像饿了。”身后的孩子传来轻微的啼哭，林二狗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众人。

人群冷着脸从他身旁走过，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江恒从包里掏出一瓶牛奶递了过去，这是他包里唯一能给小孩喝的了，尽管不合适，也没其他的替代物了。

“谢谢，我就说你是个好人。”

林二狗立刻接了过去，打开之后轻轻捏着吸管塞进孩子的嘴里。

他看着孩子，满脸的宠溺，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很难想象，在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年头，居然还有像林二狗这样的傻子。

喂完孩子，林二狗将没喝完的奶放进口袋。

“牛奶打开之后不能长时间存放。”江恒好心提醒。

“我知道。”林二狗嘻嘻一笑，把孩子放回到竹篓。

“可他待会还要喝，我不能再继续问你要了。”

“那你呢？你不喝吗？”江恒知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这群人都是没吃过任何东西的。

林二狗是普通人，体力早就不支了，除了在上个村子喝了几口水之外，他也没吃过任何食物。

“我不饿。”

林二狗笑呵呵的开口，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江恒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两包饼干丢了过去。

看到饼干，周围的灾民眼瞬间红了，他们都是饿着肚子的。

可一想到江恒的手段，他们又都怂了下来。

“吃吧。”

他们刚低下头继续往前走，一块掰成两半的饼干突然递到他面前。

他抬起头，林二狗傻傻的笑脸如同圣人站在太阳下。

一把夺过饼干塞进嘴里，他被噎了一下，急忙捧起一把地上刚刚汇聚的雪吞了下去。

两块饼干，掰成四块，分给四个人。

林二狗依然是傻子，因为没一个人和他说谢谢。

如果不是江恒在一旁站着，他们甚至想把当时林二狗还没分出去的另一半也给抢过来。

江恒没阻止林二狗，在这个时代，人都该活的自私一点，他是这样的，但这不妨碍他有点佩服林二狗。

他又拿出一包方便面递给林二狗。

“自己吃，否则你给谁，我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