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两人一整天都开车飞驰,晚上就在路边支起帐篷睡了一夜。
第二天,到了S州首府,他们去参加了当地的音乐节,晚上还去赌了钱,大半夜继续上路。
第三天,整个上午他们都在睡觉,等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不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郁南先从帐篷里钻出去,一分钟后钻回来:“段裕寒,你昨晚把车停哪里了?”
段裕寒睡眼惺忪,这几天不修边幅,他头发乱七八糟的。
翻了个身哼哼道:“就帐篷左边……”
郁南说:“左边没有。”
他担心段裕寒记错了,看了一眼再次回来,“右边也没有。”
段裕寒爬起来,两人望着四周的一片空旷。
“……”
“草。”
原本打算到了下一个城市就把车退了,用押金继续生活,谁知车子会被盗。
怪他们的座驾太骚包。
租什么不好,偏要租个跑车呢?
“要不要报警?”郁南跟在段裕寒身后,身上空空如也——他们的包都在车上,包括证件和钱。
段裕寒背着仅有的帐篷和水,满脸沧桑:“不能报警。我身上还有钱,不要担心,等过了这段到了镇上就好了。”
他们看了地图,下一个镇还有很远很远。
郁南怀疑到了下一个镇他们就要累死了。
段裕寒继续走,完全不知道郁南已经开始拦车。
因为天气冷,郁南是裹着帽子和围巾的,他发现那些路过的车大概是觉得他可疑,都不愿意停下来。于是郁南摘了帽子,还用围巾挥舞起来。
十分钟后,一辆车在段裕寒身边停下,后座露出郁南懂的发红的脸:“段裕寒!”
他竟然拦到车了。
段裕寒觉得真是神奇。
据说这边的人都挺冷漠的,所以他完全没有抱有希望。
车主和他们闲聊了几句。
郁南听明白了,车主对段裕寒说:“你男朋友长得很漂亮!”
段裕寒说谢谢。
等下车后,郁南说:“我不是你男朋友啊。再说,他也不应该夸我漂亮,应该夸我英俊。”
段裕寒看着他:“就剩我们两个了,只要能搭上车,男朋友、漂亮还是英俊又有什么关系呢。”
郁南想了想,觉得十分有道理。
竟然是流浪,为什么要操心这些世俗才关心的问题。
到了第四天,他们就和漂亮英俊不搭边了。
睡到半夜被巡逻的警察来了,告诉他们在这里支帐篷是非法的,他们又拿不出证件,根本不敢和警察多说。
好在段裕寒的口音纯熟,对方还以为他们是华裔而已,说了几句就放行。
一夜没睡,两人找了个加油站的卫生间洗漱。
“我肚子好饿。”
洗干净了,肚子里的水也排干净了,到了镇上,郁南看着橱窗里面的蛋糕说。
段裕寒摸出一张纸币:“去买,想吃哪个挑哪个。”
郁南不知道他们的钱已经很少了,买了两个纸杯蛋糕,分一个给段裕寒:“给。”
段裕寒坐在地上,摆手道:“我不饿,也不想吃甜的,你吃吧。”
郁南就把两个蛋糕吃完了。
段裕寒比他更狼狈。
因为没刮胡子,段裕寒下巴张了一层胡茬,帅气的马丁靴也破了个口子,穿了两天的外套邹巴巴的。两条长腿支棱着,几乎能立刻感觉到瘦了一圈。
郁南不知道自己看上去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吃饱了,心情就好一些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等到了大一点的城里,找个地方给手机充电,肯定就可以用移动支付。那我们就可以吃一顿大餐。”
段裕寒点点头:“好。我们这次不租车了,先买点画具挣点钱再说。”
一天后,他们找到一家小旅馆,给手机充了电。
店主见他们丢了证件,又是两个少年,还同意给他们一间房。
郁南的微信被塞满了信息。
最先看到的是郁姿姿和严思危他们发的,询问他去哪里玩了,为什么手机关机,表示很担心。
严慈安还给他的微信转了好些钱,让他好好玩,但均已过期失效。
郁南已经有些想回去了。
这几天他经历了从未经历过的人生,又苦又累,却足够刺激,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只是旅途固然充满未知精彩,却不可能待上一辈子。
他和段裕寒都很清楚,所以他们并不曾因为任何旅途中的遭遇沮丧,因为他们以后再也没有这样放肆的机会了。
等他挨个回复了这些信息,翻到最上面的,才看到一个同学发来的论坛链接。
段裕寒洗完澡出来,见郁南坐在床沿:“怎么了?”
郁南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黑幽幽的,水光潋滟,脸色却变得有些白。
“他们说我比赛造假。”
段裕寒拿过手机,在床上坐下。
床因为他的动作陷下一块。
郁南对这暧昧无所察觉,他正处于震惊、愤怒、惊慌之中。
为什么网上那些人这么说?
他甚至无法反驳全部的事实。
他学校的论坛,不仅有人转发了这些报道,甚至传出了他被人包养的的秘闻——匿名者称常常看见不同的豪车停于宿舍楼下,数次看见他与一个男人离开的身影。
美术界在互联网算不上广受关注,可以说平时根本没人注意到。但郁南之前在微博出柜过,只要取个夸张的标题,再加上郁南的照片,就很能吸引眼球了。
更何况,那些照片里,有一张是郁南生日那天和同学聚会的照片,那个骚扰他的男人手放在他大腿上,他当时肯定是怒目而视的,但是取景很巧妙,显得他们十分亲密。
因此,虽然链接不断被删,但还是很有说服力,不断从各种小旮旯里冒出来,甚至霸占了学校的论坛。
可以看得出帖子里,有他们班同学奋战的身影,一片对骂中,帖子反而被越顶越热。
段裕寒看完这些,气极了,不怒反笑:“这他妈谁在搞你?”
郁南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却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段裕寒说。
段裕寒关掉手机,安慰他道:“不要急,你又没有做过,全凭的是自己的实力,他们要查就去查好了!我绝对相信你。”
郁南脸更白了。
他的确没有做过,但是他不清楚宫丞有没有做过。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说不定美协的画展、这次的比赛,都是宫丞一手安排的,没什么比自以为取得成功更可怕。
并且不管他是不是自愿,他必须得承认,匿名者说他被包养过是真的。
宫丞联系上了段家。
段父怒意滔天,已经找儿子找到发了狂,当下就第一时间追来了M国。
宫丞一行人已到了S州首府。
他们查询到郁南和段裕寒上了火车,到了目的地之后便选择了自驾。两个少年不仅是要逃离航班,看上去真的要一路私奔到底。
根据租车的记录,段裕寒在这里使用证件租了一辆跑车,再查询沿路的监控进出城记录,他们找到了……偷车贼。
偷车贼是看到帐篷里的两个人依偎着睡熟了才下的手,根据偷车贼的交待,他们沿着两个少年最后停留的地点地毯式搜索,却因为再无任何证件使用记录而丢失了踪迹。
没有钱、没有证件,其中一个人还因为签证到期已经是非法滞留,他们随便在哪都可以被抓起来拘留,拘留后遣送回国。
宫丞急得口干舌燥。
不敢想象,郁南在这种木仓支合法,满是移民的国家会遭遇什么。
他那么小,那么软,那么引人注意。
宫丞几乎要暴走了。
直到第五天,手下有人来报告,说在一家药店追踪到了郁南的手机支付记录,那是唯一一家支持中国移动支付的药店,处于距离他们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给谁买药,又为什么买药,足够令人翻来覆去,坐立难安。
赶路的途中,小周好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宫丞闭着眼睛,声音很冷,“说。”
小周:“……宫先生,购药清单发过来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小周递来手机。
宫丞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铁青。
一瓶退烧药,一支用于伤口撕裂的软膏。
他们第一次上床后,王医生带来的就是这支软膏,说这个牌子特别好。
作者有话要说:M国不是美国,是作者虚构的,不要代入相关法律法规啦。
毕竟作者也没试过除了海关还倒回去入境这种骚操作(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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