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会的人,将筠筠的尸体挂上去示众,除了泄愤以外,最大的动机,是要再次引我前去。
他们料定我不会就这样让筠筠暴尸街头,所以他们都不惜将自己的动机宣告,现在那广场周围,一定全是三会的人。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刚刚才包扎好的脚伤,这般模样,才和我交过手的青莲会帮众怎会认不出我?
段天尽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不由分说:“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去,但是你必须听我的!”
瞧我低着头不吭声,他也体谅我此刻不平的心境,替我做下安排说:“我已叫阿宽来接我们,现在先回去,等晚上再去还有,我说那具尸体并不一定是筠筠的,因为根本看不清脸了,三会的人很可能只是随便找了一具女尸毁了容貌,想引你去!”
虽然他说的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还是给了我一线希望,不管那尸体是否是筠筠,我都必须去亲自验证。
怕被人发现踪迹,段天尽给我找来一身男装,让我化妆成小军的样子,暂时安顿在酒店里。
一进到房间,他便和阿宽出去说话了,我神志有些涣散的在这套房里来回走动。
原是想思考一下目前的局势,让自己能清楚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我脑子里一下子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劫路救筠筠的方法只有三人知道,为何我会被暗算?
爷爷为什么提醒我段天尽在欺骗我?
如果段天尽真的在欺骗我,那他现在对我的好,又是为什么?
他欺骗我能得到什么?他要害我,杀我,随时都可以动手,为什么要用这种复杂的方式?
这根本就说不通,可是说不通,问题却又存在着,前不久,我才毅然决然的对爷爷说,我相信他,但这一件件事出现带着端倪,我怀疑又涌上心头。
“咔----”门打开了,段天尽从外面进来,他脸上除了对我的担心以外,看不出一丁点儿问题。
瞧我站在地毯上,目不转睛的打量他,他疑惑的问:“你在看什么?”
“天尽,你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陪我吗?”我发问时像个寻求帮助的孩子。
他看到这样的我,心疼的走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伸手轻抚我的头发,定神承诺:“你若要去,我定陪你!”
这是他对我的承诺,第一次,这样发自肺腑。
如果是真的,那该是多么动人啊!
但如果是假的,那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将真心变成面具,生长在皮肉里,如此逼真?
“我累了----”我轻轻推开他的身体,转身远离他。
段天尽也是何等敏感的人,他几步迈过来,瞧我低着头不看他,便伸手将我的脸抬起来细看我的眼神。
“你不相信我吗?”
我很想直接掀开他,任性的爆发出来,对。我不相信你!
可最后,我却重新投入他的怀抱,像个无助的可怜人那样,寻求着他体温带来的温暖。
我哽咽着说:“如果筠筠死了,除了你,我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听到我的话,抱着我紧了一些,还伸手帮我抹泪。
那温暖的指尖在我眼角划过时,我没有曾经那份无知的感动了!
怀疑在心中埋下一颗种子时,就会有发芽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这一生,将再也不用与段天尽隔着肚皮演戏。现在,我藏下这些怀疑,在他面前扮演那个全心全意的相信的小女人。
经历了这么多,仿佛一切又回到初遇他的那一天。
他居心叵测,我叵测居心
“你太累了,趟床上去休息。”段天尽把我牵床边坐下,我扮演着依赖他的角色,任由他贴心的帮我褪去身上外套。
躺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我小声恳求道:“我真的好累,你可以在这里陪我吗?”
他听后点点头,进去浴室里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后,回来床上抱着我。
“好好睡吧。我会一直在这守着你!”
我点头,一夜未睡,身心俱疲,我本该很快入睡的,但因为各种猜忌在心间,无法真的睡过去。
就这样,我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不为别的,我就只想让这个男人觉得,我依赖他,可以随时在他身边沉睡。
过了很久,他发觉我睡着了,起身从床上下来,听脚步声,朝外面去了!
不久,传来关门声。
段天尽出去了,在他抱着我说会一直守着我这句话之后。
大概我听那句话时,以为是真的,所以此刻心里满是失望,我睁开眼睛,重新坐起来,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苦笑说:“叫我如何再信你呢?”
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一切又仿佛在我心中有了答案,我全身被失之必然的痛苦涌满占据。
如何在这样的心情中睡过去的,我不记得了,但我深深记得我睡过去以后,梦到了筠筠。
她浑身鲜血的站在我的床边,眼角流着血泪,凄声喊我:“姐姐,姐姐,我好疼”
“筠筠!”我从梦中惊坐起来,天已经黑了,黑暗里,不清楚段天尽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知道我做噩梦了,坐起来将我拉进怀里,细声安慰说:“只是做噩梦了,没关系的”
我此刻精神十分脆弱,感受他抱我的胸膛温热传来,我竟一时忘记了对他的猜忌,我也伸手抱住他,惊魂未定的说:“我怕我怕噩梦成了真”
该是早就知道了答案,段天尽没有回答我,他就这么抱着我,等着我情绪平静下来。
这段时间并不长,这些年,我总是在不断的做噩梦,又不停的将自己从这些噩梦中拉扯出来。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陷在噩梦中惶恐是懦夫的表现,我继续活着,就得做活着的事。
段天尽已经答应我,陪我去北港湾的红星广场。
出门前,他特意嘱咐我说:“我们今晚过去,只是先去确认那具尸体是否是你妹妹的,你得答应我,如果那真的是你妹妹,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我听话的点点头。
他这才带我出去,坐上开往北港湾的车。
开车的阿宽对后排的我们说:“尸体一挂上去,引起很多人前去观看,三会的人去了不少,他们都等着白鸽现身去取尸体呢!”
事实也如阿宽所说,到了这半夜,那广场周围都游荡着不少人影,他们有的聚在阶梯上闲谈,有的在旁边走来走去,目光绝不放过周围任何一个陌生人。
我顶着小军的脸出现在这里,是跟着段天尽来的。
为了不让人擦觉,我故意用风衣领挡了半边脸,从我们踏上广场的阶梯开始,周围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我们。
“段家那个来了!”
“他竟然跑这里来了?”
“来做什么?”
人堆里有人窃窃私语,但因了他是段家人,没人敢过来阻拦。
段天尽就领着我和阿宽直接走到挂绑尸体的地方,那是在一根电杆上,尸体没有穿衣服,因为浑身是伤,皮肤被鲜血密布,几乎看不清女人的特征器官,除了血腥带来的不适感,人们忽视了尸体ci身luo体的事实,不知。这是否是件好事。
我只看一眼,便能清楚辨别那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她的身高,身形都与筠筠相仿,这让我心存的那希望越来越薄弱。
为了看得更仔细一些,我又上前迈了两步。
这时,台阶那头,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尽少吗?”
闻声,我们几人转头看去,便看到马涛带着七八个黑水堂的小弟从那边走过来。
这男人一直在吸毒,现在瘦得更是离谱,两眼凹陷。就像一张皮被包在了骨架上。
我已好久没看到他了,瞧他越走越近,我将头低了下来,并不想此时与他闹什么不快。
马涛走近了,目光轻蔑的看了一眼后面的女尸,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用质问的声音道:“段天尽,你到这来做什么?看你的同党是如何被折磨致死的吗?”
段天尽眸中透出引狠之色,冷声反问:“猫爷和凤嫂都确认我与杀手白鸽无关了,你在这说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马涛根本不信,他依依不饶的问:“无关?既然无关。你还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传闻中的白鸽,需要你同意?”
对方冷哼一声,嚷道:“不需要我同意,但这个具尸体不是白鸽,是白鸽的妹妹,我受猫爷的指示,守在这里以防那白鸽前来偷尸,所以我有权利,检查一切可疑之人?”
段天尽根本就不屑他,面色不变的问:“检查可疑之人?你碰我一个试试?”
“哟。”马涛这样怪叫一声,双眼瞪着段天尽恨不能把人给生吞了,但他终究是不敢碰段天尽,便将目光看向身后的我和阿宽,最后,他指着我说:“这个人一直低着头挡着脸,一看就有问题,把他抓起来!”
一声命下,马涛身后的马仔们就冲上来要抓我。
段天尽欲将我护在他身后,马涛伸着食指,警告他道:“姓段的,这个人跟你来的,有问题你也脱不了干系,你敢护短,我吼一声,你信不信,马上上来一百号人?”
段天尽也不示弱,他信心十足的提醒:“马涛,你敢乱来,第一个先死的人,绝对不是我!”
马涛并不觉得这句话无中生有,所以他没有动段天尽,但为了宣誓自己才是话事人,他嗓门儿特大的继续指示他的马仔道:“把这个可疑的人给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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