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经过几天的积累,等攒够了数量之后,再偷偷的夹带出厂。
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就能够挣到买酒的钱了。
有时候遇到贵重金属碎屑的时候,刘海中干活会格外卖力,争取多敲一些碎屑下来,这样除了买酒,还能省下钱,买一盘子花生米。
刘海中进到车间里,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掀开工位后面的一个木箱子,看着木箱子那些黄灿灿的铜碎屑,他心中一阵激动。
这年月铜算是比较贵的金属了,就里面这几斤铜,足能够换两块。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师傅,您上班了。」
刘海中扭过头去,看到是自己的徒弟张大锤在打招呼,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箱子盖合上。
轻轻的点了点头:「大锤啊,昨天我教你的锻造手法,你都学会了吗?」
张大奎听到这话,憨憨的笑笑,挠挠头:「师傅,啥手法啊,我只记得抄起锤子,朝金属上夯!」
看到他这幅样子,刘海中心中一阵懊恼。
这货怎么就如此不长进呢!
要是一般的徒弟,刘海中还真是一点不上心。
平日里只是让那些徒弟端茶倒水,压根不会管他们学没学到手艺。
但是张大奎的叔叔可是轧钢厂保卫科的副科长。
当初刘海中就是知道了张大奎的身份,所以才会特意免费选取他当做自己的徒弟。
之所以说什么免费,那是因为刘海中现在是七级锻工,虽然比不过八级工,但是在整个轧钢厂来说也算得上是顶尖的高级工人了。
那些刚入门的小工人,进到轧钢厂内都想找一个大师傅当做自己的师傅,如此一来,非但能在师傅的教导下,飞速的提升技术水平,尽快晋升为高级工人。
另外,工厂内也存在各种各样的圈子,一个师傅门下的徒弟,就算是同门师兄弟,这些同门师兄弟无论在生活和工作上都会相互照顾,只要是自己的师兄或者师弟,那么什么事情都好说,但是要是外人,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其实就是一种小圈子文化,站在圈子内的人尽力互相团结,互相帮助,垄断所有的利益。
那些挤不进去小圈子的人,只能跟在这些人的后面,吃一些残羹冷炙。
要想加入这些圈子最快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找一个大师傅当做师傅。
如此一来,轧钢厂内的大师傅们就成了一种稀缺资源,自古以来,无论是在哪里,要想获取稀缺资源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那些大师傅们也持价而沽,在收取徒弟的时候,会提出种种不合理的要求,比如拜师礼,比如三节两寿礼之类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名字,归根究底,就是要钱,要粮票,要粮食。
这年月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那些刚进入工厂的小工人们,如果没有家庭的支持,很难向师傅们支取如此大的一笔费用。
所以那些出不起钱的工人心中就会有意见,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的机会,被那些远不如自己的小工人用不正当的办法抢走。
于是那些小工人就鼓足勇气向轧钢厂举报那些大师傅们的所作所为,轧钢厂也意识到这种风气一旦形成,不但会影响工厂的声誉,还会延缓人才培养的速度,毕竟那些穷人家的工人中,不乏天赋超众的人。
所以成立了调查小组,对大师傅们的行为进行了调查,并且约谈了几位大师傅,希望他们摒弃以往的做法,以后在收徒弟的时候,不要再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令调查小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大师傅们非但不顺从,反而口口声声说身为师傅,有选择徒弟的权力,他们知道那些轧钢厂的领导没有权力阻拦他们。
轧钢厂的领导们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也采取了相应的应对策略,为了避免激化矛盾,轧钢厂对几个典型的大师傅进行了全厂通报。
仅仅是通报而已,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毕竟他们也不希望引起大师傅们的愤怒。
但是,就算是这样,那些大师傅们依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当时就联合起来,采取了怠工的做法。
所谓的怠工跟后世的罢工并不一样,安歇大师傅们并没有停止生产,也没有请假,只是在工作中采取了磨洋工的方式,一件本该2个小时完成,现在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完成,并且工件的精度和质量都变差了很多。
如此一来,轧钢厂承接的任务不但没有办法按时交货,厂领导还会因为质量无法达到标准被上级批评,只不过一个月的功夫,轧钢厂领导就弄得焦头烂额的,他们最后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了退步,收回了对大师傅们的通报。
原因很简单,那些这年月工人是工厂的主任,只要不是严重的违法乱纪问题,就连厂长也没有办法辞退工人,更不用说是那种高等级的大师傅们了。而车间内并没有限定产量,干好干坏,干多干少一个样,大师傅们完全不用因为怠工生产而受到惩罚。
通报被收回之后,大师傅们收取徒弟费用的事情,日渐嚣张,甚至发展到了,如果一个大师傅不收徒弟,就会被人瞧不起,认为技术水平不过关。
刘海中这些年靠着收徒弟可没少挣钱,要不然也不能吃得跟大肥猪似的。
对于张大奎这个关系户,刘海中自然要关照,不停的教导他该如何抬起锤子,该如何落锤子,几乎是手把手教导张大锤,这可羡慕坏了旁边的几个小徒弟,特别是一位叫做赵方德的。
其实赵方德已经不能被称为小徒弟了,他今年足有二十五岁,进到轧钢厂里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之所以称他为小徒弟,是因为他依然是个一级锻工。
倒不是赵方德不上进,而是平日里易中海压根就不教导他。
赵方德看到刘海中对张大奎这个关系户态度如此之好,也心生羡慕,偷偷的凑过去,舔着脸的对刘海中笑道:「师傅,我在锻造的过程
中,也有些东西搞不明白,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现在想要请教您。」
「没空!」刘海中扭头看到是赵方德顿时没有了好脸色,端着一个搪瓷缸子,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了起来。
他双腿高高翘起轻轻的抖动,还哼着小曲,那样子要多嘚瑟有多嘚瑟,赵方德看在眼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他进到轧钢厂里,竟然介绍,知道了刘海中是轧钢厂里有名的锻工师傅,在犹豫了一番后,取出了五块钱当做拜师礼,交给了刘海中。
要知道,赵方德家庭十分贫困,他的父亲虽然是个老工人,但是因为体弱多病,早早的就退休了,每个月那点退休金,只是堪堪够吃药。
至于他的母亲,也是常年有病,全家人在以前不得不靠糊纸盒子过日子。
赵方德为了凑够那五块钱拜师钱,足足在火车站扛了一个多月的大包,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可以说,这五块钱等于是赵方德的血汗钱。
赵方德本来想着花了这些钱,成为了刘海中的师傅,再努力学习一阵,就能够晋升为高级工人。
谁承想,刘海中是个只知道收钱,不办事儿的人。
他这个徒弟在平日里就是个打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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