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斩敌我恩怨两消(2 / 2)

话虽如此,阎四夕在众人尚未转化为傀尸前动手,又何止是为了给他们保留尊严?

或许,他心中对轮回转世的说法,也曾有过期盼?

阎四夕找来绳索,将裘必信牢牢绑在背上,“裘师兄,委屈你了,等我将此处情况上报国君,必为你们讨个公道。”

阎四夕迈步便走,哀嚎中的阿公听到这话,一怔后忽然放声大笑,惹得阎四夕杀机暴涨。

“你笑什么?”阎四夕本想留着他,让他体会众人的痛苦,此刻却改变了主意。

阿公忽地笑声一止,神色轻蔑道:“你以为我为何如此胆大包天,你们是周武军送来的,没有那位暗中授意,我们怎敢如此行事?”

阎四夕豁然回头,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再说一遍!”

阿公落到这步田地,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哈哈大笑道:“周国东邻赤狄,西接章国,南连贾国,北面又有十万大山,你以为那么多开天丹是怎么来的?”

此言一出,阎四夕、裘必信都是心神巨震,想到了某种可能,更是全身发寒。

阎四夕厉声道:“住口,周国以法家为尊,昔年整治丰都城官僚豪绅不遗余力,又岂会与尔等同流合污!”

话虽如此,阎四夕心中难免生出想法。

阿公的话仿佛是冬日的一缕阳光,驱散了他心中的迷雾,将真相赤裸裸揭露在他眼前。

裘必信瞳孔收缩,发出“赫赫”的响声,催促着阎四夕尽快离去。

阎四夕不管不顾,上前一脚踏在阿公的胸口,“不要遮遮掩掩,你们长寿村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

“哈哈哈……”阿公看着阎四夕,眼中流露出怜悯,摇摇头道,“可悲可叹,动手吧。”

阎四夕脸上杀机起起伏伏,许久后方才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毒。

“我不会杀你,临死之前,你得好好体会各位师兄的痛苦。”

说罢,阎四夕转身就走,不再理会阿公的谩骂,也不受他言辞相激。

跨过密室门口时,阎四夕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李阿牛身上。

“你身上没有血煞,是我在长寿村所见唯一干净的人,好自为之罢。”换作其他学宫弟子,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长寿村村民。

只有阎四夕经历过人间疾苦,才能克制心中杀意,不会牵连到旁人。

哒哒哒!

阎四夕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过了足足一刻钟后,李阿牛脸上的惊慌才慢慢平复,缓缓站起身来,在黑暗中摸索着点燃了灯台。

凌乱披散的头发,将他的面孔遮住,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地底通道的微风,吹动着灯台的火焰摇摇晃晃,正如此刻李阿牛变幻不定的脸色。

“阿牛!阿牛!杀了我!”阿公注意到李阿牛,发出凄厉的哀求。

夺取开天丹的计划破灭,又被阎四夕断去四肢,阿公犹如风中残烛,体会着肉身与精神的双重煎熬,恨不得早一点死去。

但李阿牛似乎没听到阿公的哀嚎,抓起一把巨锤走入囚室,对准傀尸的脑袋狠狠砸落。

砰!砰!砰!

鲜血四溅,脑浆迸裂,李阿牛喉咙间涌上一股酸气,却被他硬生生咽下。

直到将脑袋砸成血肉模糊,李阿牛仔细查看一番后,失望地走向下一具尸体。

接连不断的敲打声在密室中响起,李阿牛的领悟能力很强,手法也变得越发成熟。

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渐渐地三四下就能砸开傀尸脑袋,摸索一阵后走向下一间囚室。

他的动作越发迅速,神情也越发麻木,亲眼见证这一幕的阿公心中发寒,慢慢地不再发出哀嚎。

他望着李阿牛的眼神中,带着陌生以及一丝他不愿相信的恐惧。

阿公忽然发现,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本性质朴、憨厚老实的后生,居然有这么恐怖的一面。

又或者说,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一直没看清李阿牛的本性。

纵使是李大龙、李二虎两兄弟,第一次杀人取丹都是在他逼迫下进行的。

可李阿牛主动剖尸,表现甚至不逊于身经百战的自己。

“没有……没有……”李阿牛将所有傀尸的脑袋砸开,拖着巨锤失魂落魄地走出囚室,抱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

阿公神色微缓,出声宽慰道:“阿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李阿牛一愣,猛地抬头看向阿公,充血的双眼中带有癫狂和嗜血。

他舔了舔嘴唇道:“阿公,你知道我儿阳明,他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他话音渐低,近乎喃喃自语,微不可闻,从囚室中拖出一具傀尸尸体,一步步走向阿公。

望着渐渐接近的傀尸,阿公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神色剧变,厉声呵斥道:“李阿牛,我是你伯祖父,不得欺师灭祖!”

李阿牛充耳不闻,随手抓来长刀,在傀尸脖颈划开一道口子,不顾阿公的挣扎喃喃道:“阿公你是武徒,也有机会孕育开天丹的,你喝啊……你喝啊……”

“老不死的,给我喝啊!”

李阿牛神色狰狞,无视阿公的滚滚热泪,将傀尸的鲜血贯入他喉咙。

直到阿公彻底转化为傀尸,李阿牛痴痴笑着,带着期盼挥锤砸落。

一个时辰后,李阿牛从地底密室中走出,胸前揣着一颗滚烫丹药,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狂喜。

“阳明我儿,你能成炼气士了……”

————

地底密道中,阎四夕一言不发,只有通过他死死握住的长剑,勉强能看出一丝心绪。

沉默良久后,裘必信嘴唇翕动,“四夕,你不应该追问的,离开周国吧,不要理会这些事了。”

阎四夕的脚步微微一顿,摇摇头道:“裘师兄,谎言再美好终究是虚幻的,何必自欺欺人。”

裘必信心中一叹,没有嘲讽阎四夕年少无知,心中自觉没他这般勇气去面对。

细细想来,阎四夕当年在周河血案中也是如此,对徇私枉法之人毫不留情,与他直接、间接相关的人命少说也有千余条。

在律法一道上,阎四夕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这么多年仍是初心未改。

阿公的话犹如一记重锤,击碎了两人对于周国的美好印象。

乍听之下,方才的一番话似乎是阿公临死前的胡言乱语,却让二人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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