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那天,信国公府的堂少爷上了京,城门口已经有家人天天在等,一看到和立刻就请他上了马车,接到了信国公府里去。
这个堂少爷家里好歹也算富绅,居然是只带了一个书童,骑着两只毛驴上的京。
这些接人的信国公府家人,虽然不会没规矩到狗眼看人低,但也难免有些轻视。
李钧见堂叔府上居然还专门派人在城门边****等着,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他从小颇受冷遇,很少有人专门为他做什么,就算是他父亲其实很疼他,也只敢偷偷摸摸对他好,堂叔贵为一国国公,却对他一个庶侄这般礼遇,真是让他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钧进府后先沐浴更衣,等换了一身干净的棉袄,这才去持云院拜见云老太君,当给她跪下来磕头,嘴里说着堂孙李钧拜见堂祖母的时候,云梦瑶不禁叹息了一声,李钧绝对是李家的孩子,完全继承了李家基因里其貌不扬这种特点,而且他母系的基因绝对不够强大,完全没有对他起到什么好的改变。
国字脸,浓眉,大眼,厚嘴唇,身材倒是挺魁梧,可穿的却是一身蓝色儒衫式样的棉袄,这样的长相,这样的身材,说是进京赶考的,恐怕都会被人当成参加武举的吧?
云梦瑶翻看过老太太的记忆,发现李家真的从上到下真没几个漂亮的,就算俊秀美貌的,基本都是女方那边改良了老李家的基因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会员,而且还是资深的,所以在看到李钧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叹息一声。
李钧洗去风尘,换过衣服,连拿些点心裹腹都没有,就赶紧来了持云院,生怕他这位堂祖母认为他不恭敬。
他端端正正地下拜,规规矩矩的磕头,自认没有一丝失礼的地方,可是起身的时候,两人眼神相交,他的堂祖母还是对着他一声叹息。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值得叹息的地方,是他庶子的身份?还是他的衣着打扮太寒酸?
李钧半点都没往长相上去想,他一直觉得相貌这东西,只要长的端正不吓人就行了。何况他还觉得自己长得挺有男性气概的。
云梦瑶让李钧在她下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微笑着说:“你和你曾祖父长得很像,就是身材要比他魁梧些。”
“堂祖母说的是,家人常这么说。”李钧松了一口气,原来云老太君叹息的是这个。
“你也不必老喊我堂祖母了,没得喊生分了,直接喊我奶奶就好,我府上曾受你家大恩,如果是你祖父来了,你叔叔都还要给他行礼磕头的,我们府上亲戚不多,你们在荆南老家又不愿上京,现在你来了可算好了,我们两家总算不会断了联系。”
云梦瑶的话一下子就让李钧心放肚子里了,这位堂祖母笑得非常真诚,不像是不喜欢他的样子。
“烟云,去微霜堂一趟,看锐儿和铭儿下课了没,叫他们下了课直接来持云院用午饭,家里堂兄来了,叫他们都过来拜见。”
云梦瑶吩咐完了,对着李钧温声说:“我这两个孙儿,大的叫李锐,今年过完年十四,小的叫李铭,过完年九岁。他们年纪比你小,也许和你玩不到一块儿去,你若是觉得好相处就和他们多处处,若是觉得他们打扰了你功课,或实在不耐烦应付小孩子,也不必勉强,你只管照顾你自己的感受就好。”
“不敢不敢,”李钧被云梦瑶太过真诚的话吓得站起身来,“堂孙会和两位堂弟好好相处的。”
云梦瑶看这李钧听了她的肺腑之言吓成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免得他想多了,抱着行李趁夜跑了。
看起来是个粗犷的书生,怎么性格这么敏感?
云梦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旁陪侍的花嬷嬷听了却想对天翻个白眼,这么一个在家中处处受嫡母刁难的庶子,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上京赶考,本来就是抱着投奔信国公府的念头的,你让他不耐烦交际小孩就不做,他又怎么可能做的到?
那是他的同辈兄弟,和同辈兄弟要是都处不好,你叫信国公大人怎么看待他?
寄人篱下,受人恩惠,难道还要摆架子吗?
云梦瑶受了李钧的礼,自然也给李钧备了见面礼。
她送的是一套文房四宝,这套文房四宝是收在云老太君私库里的绝非凡品,李钧接过了这一套上面烙着素心堂烫印的大匣子,又一次吃了一惊。
“堂……奶奶,这也太贵重了……”
他虽然并没有生在官宦人家,可是也知道素心堂是两朝前一位大儒隐居之处的书房名字。
这位大儒喜欢收集好的笔墨纸砚,然后按照它们的纹路、性质分门别类,他收集的文房四宝都用料考究,工艺精美,而且都是一些现今已经得不到的砚石或老磨,一直受文人雅士、达官贵人的追捧
“东西就是给人用的,你到了我府里就知道了,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云梦瑶见身材魁梧的李钧抱着大木匣子丝毫不吃力的样子,不由地笑着说,“你要觉得太珍贵,不要带出去用就是了。”
李钧辞了几次,见老夫人执意要给,只好红着脸收下了。
这么贵重的礼,实在是让他受宠若惊啊!
李铭和李锐听到堂兄到了的消息,和两位先生告了罪就往持云院跑。
李铭两天前就已经搬到了西园,现在正住在云中小筑,现在又来了个堂兄,如果猜的不错,应该也是要到西园里住的。
这下子西园有这么多人,真是好生热闹。
待他们到了持云院,见了那位堂兄均觉得他的气质很是亲切。
李锐是觉得这堂兄身材和气质都和他爷爷很像,而李铭觉得这堂兄长得有些像他爹。
总之,就是很朴实就是啦。
李钧和两位堂弟见过了礼,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一副笑吟吟看着他的样子,但从他们的笑容里很明显能感受到那种善意。
这让这位在家里被自己亲弟欺负的很惨的庶长子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强忍着鼻酸,从袖袋里掏出两枚玉哨,“上京时,父亲和母亲叫我带了不少礼物,只是大雪封路,东西还在后面,这是我准备给两位弟弟的小礼物,东西简陋,还望两位弟弟不要嫌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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