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后
白莱沉着脸回来,郭杂役一脸关切凑过去,小声问道。
“白大哥,可还顺利?”
白莱摇摇头,指着里面:“这不是说话的地,到里头去。”
正好佟掌柜在后院,喂养她的那群鸡兔。
这粮食紧缺的年头,鸡兔比起大型的家畜,明显是更加值当的。
公鸡可以炖汤,母鸡可以下蛋。
至于兔子,一胎生得多,而且不需要喂粮食。
他们漳河坊市虽然过得惨些,不过草还是有的,佟掌柜显然是行家,知道偶尔给些菜叶,改善兔子的伙食,用最少的东西养最肥的膘。
白莱和郭杂役走到角落,吕账房前头的桌。
郭杂役迫不及待:“白大哥,到底怎么个事?”
白莱苦笑道:“那执法堂的人,竟然派人将黑市给封了,现在想要私下采买,不像以前那样方便。”
闻言,郭杂役露出苦脸,叹了口气:“那白大哥还是莫要去了,少吃些也无妨。真要被执法堂缠上,可真得不偿失了。”
她昨日亲眼见到张狼屠杀怡红楼众人的场景。
那画面端是血腥无比,断臂残肢的阴影至今仍在脑海中难以散去。
正因如此,对门的执法堂,在她眼中与洪水猛兽无异。
听到郭杂役这么说,白莱心中一暖,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
“放心好了,有你白大哥在,怎么都饿不着的。”
转而,白莱从兜里拿出两颗鸡蛋:“虽说黑市不许买卖,可早先坊间交情,还是有不少熟络的人家。他们愿意卖我,正好还赚些外快。”
郭杂役听了,顿时转忧为喜,雪白的唇齿展露笑颜。
吕账房正好转过头,看到这一幕,心中油然生起一种莫名情绪。
他羞愧低下头,眼睛不知道放在哪。
郭杂役似乎注意到了,她一贯是个直性子,大大咧咧问道。
“账房,怎么了?”
她上前一步,好看的眉眼微弯,宛如朝霞初开时的一滴晶莹露珠。
吕账房有些手足无措,刚准备说“没什么”,手却忽然碰到下面藏着的半卷《尚书》,顿时有了主意。
他轻咳一声:“郭姑娘,吕某近来求道有些长进,想要考较一下姑娘。”
郭杂役面露不屑,轻蔑招手:“出题吧!”
随即两手叉腰,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势。
跟吕账房共事这么久,对方肚子里有几分墨水,忽悠得了旁人,难道还能骗过她去?
真以为儒圣会显灵不成!
见状,吕账房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
“试问,‘满招损,谦受益’是何意?”
郭杂役面露讶异,竟然会换新词了。
不过嘛,简单。
她柳眉轻挑,唇齿清启:“装得满了就会撑破,装得少就还能继续装。”
吕账房被这惊人理解雷得不轻。
他脸色涨红,正想说一句有辱斯文,可佟掌柜这时正好出来。
她轻声招呼:“小郭,干活了!”
郭杂役扭头就走,乐呵呵回答:“来咯!”
这两个女人,直接让吕账房没有脾气了。
李常笑正好从客房走出,也就听到整个过程。
他捏着下巴,思考是不是也要给小郭来一本“辅导攻略”,这理解能力怪叫人担心的。
不过只是一瞬间功夫,他就打消了这念头。
人各有活法。
吕账房喜欢读书,那是他的自由。
至于小郭,她已经够努力了,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李常笑一个外人如果横加干涉,那就是他不讲义气,坏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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