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
今日皇宫的气氛相当低迷,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哀伤。
只因前不久,太子李镇唯一活着的皇孙,也终于染病夭折了。
太子如今已年过三十了。
夫妇成婚十余载,先后诞下过八名皇孙和郡主。
时至今日,偌大的东宫竟无一名小主子。
大唐立国至今,帝位传至三代,历时五十载。
李镇是第一位无子嗣的储君。
相比之下,同样是帝后所出的沛王与英王,二人虽然也是子嗣稀薄,但好歹府中是有王世子。
永徽帝和武皇后因为这事,没少耗费心力。
永徽帝闭上双眼,正在享受武照给他的穴道疗法。
他登基将近二十载,日夜勤政,身子也不免积累了些许病症。
其中最重的,当数“风疾”。
病轻时,顶多是目眩不能视。
可当病情加重,时常会折磨得永徽帝头疼难耐。
武照当年与李常笑修行,多少也得了几分医术的传承。
这按摩的疗法,算是她可以想到的,最能缓解永徽帝病痛的法子。
转眼间。
一炷香过去,今日的疗程算是结束了。
永徽帝熟练地翻身,有些愧疚地看向武皇后:“照娘,让你费心了。”
武皇后闻言,笑了一下:“陛下这是什么话。民间还有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妾身替陛下解疾,不过是尽了为妻的本分。”
永徽帝展颜一笑,一个翻身坐起,将武照给搂在怀里。
虽说如今二人都是已过天命的年纪,容颜也不复当年的情状。
唯一不变的,是少年燕尔的濡沫。
“陛下这是作甚,可莫要叫人看到了。”武皇后少见的脸色绯红起来。
永徽帝没有说话,而是将脑袋埋在她的肩上,感受着鼻尖发丝传来的清香,原本烦躁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武皇后象征性挣扎了一下,眼见无果,也任由永徽帝如此。
她学着从前的模样,将头贴在永徽帝胸前,倾听对方的心跳。
半晌。
永徽帝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照娘,镇儿的储君之位,朕是不会动摇的。”
这话听着沙哑,其间分明还有几分笃定和决然。
他知道,武照在一众子嗣中关系最亲的就是太子李镇,这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交给嬷嬷教养的皇嗣。
如今太子膝下无子,朝中已经有了请立沛王和英王的声音。
一个控制不好,前吴的夺嫡之争,恐怕又将在大唐上演。
这也是永徽帝最大的规律。
虽说天家父子不如民间,但他也是想要一家子和乐,而不是亲眼见到骨肉相残。
太子李镇无论能力还是威望,都能完全胜过他那些只会斗鸡遛狗的兄弟。
在永徽帝看来,大唐真正的皇家传承,也只有李镇继承了一半。
最起码,他上能骑马,下能理政。
虽说与大唐前三代帝王不可比较,但也算是矮个子里的高个。
至于其余诸子。
永徽帝从来都是将他们当做皇子,而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培养为储君。
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
如果有一天,大唐皇帝不会骑马,只会幽居深宫作为傀儡,大唐究竟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武照没有想这么多。
不过她与永徽帝至少在一个方面达成了共识。
这天下,必须是李镇一系的皇嗣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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