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对着两个儿媳微微一笑,她们顿时会意离开,史小夫人扶着王弗回屋,此地就剩下父子三人。
苏明允盯着二子,面上透着几分复杂,他背过身去,显得有些沧桑。
“你们祖父临终时,最记挂的便是你们二人,这一点上,说起来连为父也有所不及。”
苏明允口中吐字,眼眶却突兀红肿起来,宽大的身子都在颤抖。
苏子瞻亦是面露悲意:“没能让祖父看到我兄弟中进士,是子瞻的不孝。”
“子由然也。”
不一会儿,父子三人痛哭着抱在一起。
待到心神平复,苏明允对着兄弟二人说出决定。
接下来的三年,他将带着兄弟学习科举要务,争取让他们三年后就能一举得中。
苏明允作为朝廷位列二甲前排的进士,自然有说这话的底气。
不止如此,他还想将自己在写文章上的一些心得传授二子,在苏明允看来,这些兴盛古风,传至大唐文人的散文格律,才是真正能有益二子的东西。
……
岁日之羽,转瞬三年。
黄州,黄坡巷。
一位三十来岁模样,黄衫执尺的夫子静走屋中。
而他面前,两个模样相似的青年,正对着一张张太极图看得不亦乐乎。
这夫子正是周濂溪。
当年分别之后,他步入朝堂,率先考取科举,最终到黄州负责重振官学。
凭着自身过人的本事,还有师尊种明逸生前积累的威望,周濂溪不过到任七年有余,已成了黄州一地百年不出的大儒。
相比之下,当初与他齐名被视作儒门希望的邵尧夫和张横渠二人,倒像是渐渐没落了。
邵尧夫没有参加科举,而是定居洛阳,并且在师尊李挺之病故后继承学馆,传授学问。
门下弟子颇多,却没有名声特别响亮的。
至于张横渠。
他在八年前的党项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暂时留在西北军中,一介儒者变成了武夫子,与文坛的主流并不符合。
即便张横渠在西北军的士卒里灌输儒学理念,但这世道只认科举,因此他的一切功绩都被埋没了。
周濂溪想到两位同辈人的经历,心下不由生出几分惋惜。
这时,有程府之人上前,恭敬行礼,开口道:“周学正,有您的信。”
“嗯?”周濂溪目露几分惊讶,从容接过。
还未拆开查看,一手笔走龙蛇的倜傥字迹映入眼帘,虽然与记忆中的产生了几分偏差,但周濂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张横渠的字。
想起多年不曾联系的师弟,周濂溪不由莞尔。
程明道和程伊川抬头,难得从师尊眉宇的间看到这种情态。
心直口快的程伊川当即问道:“师尊,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好事?”
周濂溪眉头一挑,看着自己的两位弟子,也不知是想到什么,抚须一笑。
“未必是好事,当真是一桩乐事!”
程家兄弟知道他的性子,既然做了抚须笑的动作,接下来肯定是要长篇大论讲故事了。
是以,在周濂溪还没回过神之前,兄弟二人已经整整齐齐坐在他面前,摆出一派洗耳恭听的模样。
周濂溪不由失笑,开口道:“是你们张师叔。”
“他来信给为师,说要参加这一年的科举考试。伊川,明道,你们这一届的科举,当真是精彩绝伦了。”
记得收藏(斗破小说网https://www.ece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