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脱口而出的“小畜生”和“小杂种”,想必是听了好几十年,所以才会记忆犹新,就算记不清了也会记得这两句。
成年萧玉书也记得这两句,从时望轩年幼有记忆开始,这两个侮辱意味极大的词就一直围绕在他身边,如同噩梦一样,没法摆脱,没法反驳。
一个没有爹的孩子,一个没有丈夫的女人,
无论受到的怎样的欺辱也是无可奈何。
“他们干嘛这么骂你,缺德吧。”少年萧玉书也为之打抱不平,道:“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羞辱人。”
“不知道。”时望轩淡淡回道。
这种时候,对方越是一点也不在乎越是把话说的跟顺嘴提起的一样,萧玉书心里越有种没法形容的共愤。
萧玉书在班里也被人议论过,也被人私下里说过什么不太好的话。
但也没人恶毒成这样,张口闭口就如此侮辱。
“你别管他们,恶言说多了要烂舌头。”萧玉书宽慰道。
“嗯。”时望轩又只应了一声,不知道应的是什么。
“哎,你也别自己郁闷,我也被人说过,只不过没有你这么......那其实也都一样的,背后说人坏话的人心眼都不正。”萧玉书道。
时望轩瞧了一眼对方眼里的真诚,最终还是把那句“他们是当面说的不是背后议论”的话咽了下去,换成了另一句“他们说你什么?”
“这个啊......”萧玉书挠了挠头,别开视线低声道:“书呆子,学习学傻了。”
“他们说我是木头,什么都不懂。”
不懂课间其他同学的欢声笑语,不懂青春少男少女的感情懵懂,不懂外面一堆好玩好吃的,
除了萧玉书学的那些课本知识外,他什么都不懂,好像真是个木头一样。
“我也觉得自己跟个木头似的,”萧玉书低声道,“天生迟钝木讷,领略不了其他人的欢乐,所以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
可时望轩听完,却道:“一棵树是因为被剥削才会成为干巴巴的木头。”
“你现在是个木头,但不是生来就是。”
而木头再仔细雕一雕、养一养,仍有机会成了另一番漂亮,
只是需要有人不嫌弃它光秃秃毫无姿色的外表,肯上心专注浇灌、施肥、重新培育出分枝嫩芽,
两个条件都极其难得,几乎没有人愿意做,因为既耗时又费力,并且还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世上之事总有不可思议之处,
就像大过年偏偏有人要出来看电影吃烤冷面一样奇葩,
这样的木头,真有人愿意来重养。
时望轩这话说的简短,如他行事一样利索、平淡,
但正是这样平静的语气却让萧玉书听得一怔,心上微动,他抬眼,再次对上时望轩的视线,
对方的双眸依旧是那么平静深沉,浓黑淡然,可此刻的眼神却无故烫到了萧玉书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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