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烨曾多次向时望轩表示过以魔界势力更迭的变化幅度,天阴教需要一个更杰出、能够震慑住周边不安分势力的新主人,并承诺只要时望轩愿意接手,那么天阴教数百年来累积的一切都归他所有,里面不问世事的一众长老也任听差遣,
如此巨大的助力,谁会不为所动?
时望轩在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码事,毕竟更强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此刻萧玉书温声说出的话,落在时望轩耳里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些年,跟我回家去吧。”
谁会在颠沛流离经年之后能抵挡住回家的诱惑呢?
时望轩即便是男主,那也是个人,
是个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贪婪人间烟火温暖的俗子,
所以在魔界那些年,时望轩又怎么不会回想起曾经在折云峰上两人就着窗外飘飞的大雪坐在屋里吃烤鱼的日子。
“嗯。”
因此时望轩应了,如同一众品种多样的猫猫里那一类最擅长流浪、最独立不着家的狸花猫,拧了好些日子,难得软了性子去轻柔回应萧玉书这个花样百出的喵主子。
萧玉书本以为还得跟眼前拧了吧唧的青年为着回折云峰的事情多掰扯几句,没想到对方就这么答应了,
挺意外的,
但也挺欣慰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曾经在魔兽山脉捡到的小狸花猫头一次没有让萧玉书废好几条小鱼干或者百般讨好就主动送上门来求摸摸抱抱,
苦尽甘来,
萧玉书脑海里忽的想到这么一个词。
同时他也豁然明悟,眼前历经风霜一身凌厉的青年其实跟记忆里那个说两句就会被逗得脸红的别扭少年也没有多少区别,变得是逐渐成熟的毛色,里面那颗跳动的心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心还是跳着,跳的时而急促滚烫,时而缓慢火热,
里面装着的不止一腔热血,还有跟萧玉书共同拥有的过往,
同频共振,彼此心心相印,
这是永远变不了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萧玉书心尖仿佛被人轻抚了一下,又痒又麻,无法形容的暖意在心上晕染开,
他抬眼,正正撞入了时望轩垂下来的视线,双眸晦暗不清,瞳孔映着萧玉书的模样,
那双从来没装下过旁人的眸子此刻在周围一片暗紫禁制光芒中格外漂亮,
时望轩目不转睛的看着萧玉书,目光格外专注,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以前萧玉书在现代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此为无稽之谈,
眼睛而已,黑白之色,
能看出些什么?
而现在,
他却不那么觉得了,
萧玉书真真实实从时望轩的眼中触碰到了对方胸膛之下潜藏多年的深重爱意,
明明那么明显,是呼之欲出的情意,萧玉书以前居然真的看不出来,
怪不得呢,
萧玉书忽的想到以前的自己经常被班里同学嘲笑是根什么都不懂的木头,
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原来同学们的嘲笑真的不是凭空而出,
萧玉书真的是根木头,
不过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
所以幸逢暖春的萧玉书几乎是鬼迷心窍般,抚在时望轩脸上的手缓缓向后,改为圈住对方的后脑,然后脸凑近,光明正大的上去亲了上去。
可能迟钝久了的人真的会这样,
开窍之前唯唯诺诺,开窍之后重拳出击,
萧玉书也是真的勇,越看眼前这个自己手把手带到大的青年越喜欢,
这种喜欢不再是朋友对朋友的喜欢,
是想拉拉手、搂搂腰,想上去就摁着对方的后脑亲一顿,
亲到双方彼此都气喘脸红、心跳加快、呼吸不稳,
亲到萧玉书心满意足,
清汤寡水了这么多年,月老终于眷顾了自己一回,上来就给自己送了个这么俊的人,
所以萧玉书现在心里总无时不刻都想对时望轩动手动脚,碰一下摸一下,
看看,
都看看,
全书傲视群雄、无数女子为之倾倒的人,他现在是我的啦。
只不过情窦初开的人空有胆量,没有技术,萧玉书甚至生涩到只会唇与唇贴在一起,除此之外就再也不会了。
好在,
时望轩除了某个方面业务不熟练外,别的方面还是无比娴熟,
在萧玉书主动贴过来的那一刹,时望轩当然愣了下,但在空白之后,心里却是澎湃难以掩饰的欢喜,
送上门来的岂有推开之理?
因此时望轩想都不想,直接反手将人扣紧,加深了这个出乎意料的吻。
唇关被破,湿热入侵,口舌交缠的滋味有些陌生,刺激的萧玉书有点颤栗,时望轩不容反抗的侵占又让他有些站不稳,
晃悠几下之后,萧玉书被时望轩反身抵在屏障上,还没等他摸到空隙喘几口气,就又被时望轩堵住嘴,再一次唇齿相容,难舍难分。
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刻两人居然还能擦出火花来,魍魉作为一个自身破坏气氛的家伙一般情况下是必须要出来打个岔的,
但怪就怪在现在情况不太一般,
魍魉又被时望轩随手关进去了,五感全都被屏蔽的一干二净,啥都看不见,只能干着急的破口大骂。
“呸!伤风败俗!色令智昏!小心精尽人亡啊你们......”
......
“令狐司!你够了没有!他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你这个畜生!”
外面,
属于柳如兰忍无可忍的一声怒斥响彻云霄,在所有人耳膜上重重扎了一下。
紧接着便是沈长空的怒喝:“令狐司,你非要这般惨无人道吗!”
“你个老王八蛋!你有本事就放开他们!”寒允卿的骂声从一开始便持续到了最后,他扯着嗓子嘶吼了好久,喊得声音沙哑,双目赤红的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切,双眸怒火滔天,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呜呜呜......他怎么能、能这样对丹华师弟......”黄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惊惧不止,被和煦护在身后无助哭泣:“师尊,怎么办啊!你看看他把丹华师弟打成什么样了!”
而和煦似乎也被眼前的一片血红给刺到了眼,不忍直视的避开了视线。
桑禹只在一开始远远的瞧了两眼,然后就缩回了头紧紧闭眼,再也不敢看下去,若不是双手被束缚着,他甚至都想捂住耳朵,将场上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屏蔽掉,
太可怕了!
令狐司太不是人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凶残至极的人?
只见场上,令狐司身上沾满了喷溅出来的鲜血,属于丹姝撕心裂肺的哭声吵得他头疼不已,因此他索性一脚踹去,将丹姝拦腰踹的滚了几圈出去,那力道使得不小,伤势不轻的丹姝如何能受得住,再次口吐鲜血后便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果真不是常人。”兴许是累了,令狐司随手把沾满血的剑丢在地上,剑身与地上一片血迹的碰撞又激起一阵血点子。
饶是无妄城的魔修凶残惯了,也没见过这么凶残的,一时之间啧声不已:“家主真是令我等愧而不及。”
不及什么?
当然是令狐司异于常人的凶狠。
“你们玄天宗弟子的骨头是都这般硬吗?”令狐司嫌恶的甩了把手上的血,皱眉思索道:“都这样了还不肯出声。”
“是想一直哑巴到死吗?”
地上的丹华已经没了人样,两只眼睛被令狐司用剑残忍戳烂,身上也被连捅带搅的扎成一块烂肉,
一开始,令狐司只是想验证丹华这个小子是不是真如那些魔修口中所说的那样怎么杀都杀不死,甚至手脚还能自己跟植物似的长回来。
所以他亲身试验、在断了丹华几次手脚之后,果真发现了对方不同寻常之处。
虽然这人后面长回来的速度变慢了,但能够自愈的事情也真实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没有修士能同丹华一样像植物一般断手断脚还能自己长回来,这对周围众人来说无疑是个异类,是个怪胎,是个类似于妖魔鬼怪的存在,
因此,众人对于丹华不同寻常的特殊之处是抱有古怪排斥揣测之心,
可后来,
丹华每被令狐司残忍砍下手脚时都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的样子逐渐让众人看的不是滋味,
令狐司每每落剑,砍下他的手脚,血液喷溅之中,便是丹姝悲切的哭喊,
即便身体只剩下一个躯干,丹华还是会从断口处挤出一根细小的藤蔓去擦擦丹姝脸上的眼泪,虚弱说师姐不要哭,他还会长回来。
丹姝的泪不断,丹华就一直替她擦干,
只是后面的藤蔓越来越细小无力,青年的声音也越来越细微,
而令狐司在其中又发现了另外一点,那便是无论自己如何下手,丹华始终不喊一声疼,连脸上也没有半分痛色,一直都是神情淡淡挂着笑的模样。
这一个发现让费了半天劲的令狐司心里涌生出无名的恼意,
就像是自己狠狠报复了半天全是徒做无用功一样,
对方似乎真的一点也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也并不害怕令狐司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趴在地上不动。
于是令狐司又换了一个想法,
他想这人是不是硬骨头,就算疼也强忍着不说出口的犟种,
若真是如此,
令狐司非得让对方痛彻心扉、痛到大喊大叫打滚求饶。
因此他提起剑,将丹华身上一处接一处的贯穿,
筋骨脉络,五脏六腑,
令狐司纷纷扎了个遍,边扎边恶狠狠道:“不是笑吗?你接着笑啊!”
“......”
奈何,
丹华硬是在这个惨绝人寰的施虐中沉默不言,除了血肉被刺穿、骨骼被碾烂的悚人声响外,从这个青年身上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努力了半天仍旧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求饶苦声,
令狐司气急了,越看丹华那双平静的眼眸越是心火更甚,因此直接提剑将其双目狠狠戳烂,
“噗呲——”
有血肉崩烂的惊心声音响起,丹华眼中刺伤令狐司的碍眼的平静终于再也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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