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父脸上也挂不住。
苏珩鸦羽般的羽睫微垂,落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什么神情。
云枝饮了口茶,问,“那大伯娘想给秀玉姐添些什么嫁妆?”
云大伯娘当即道,“秀玉的嫁衣已经准备好了,足足花了二两银子,其余的,至少要准备两匹上好的布料,再买一对手镯,日后是举人夫人,总不能让人见了笑话,再打一套上好的家具……”
她罗列得有条有理。
待她说完,云枝望向云父,轻笑了笑,“爹,大伯娘想要您给秀玉姐添妆,让她嫁得风光,这钱,您说要不要出呢?”
云父如被重击,久不敢言,逃避似的躲过她始终平静的眼神。
因为对方罗列的,云枝几乎没有,只有仓促准备好的喜被喜盆等,就连衣裳也都是过往的旧衣,没有准备首饰,没有打家具,就连嫁衣都是买的旁人穿过的,实在称不上多么好看。
此时无声胜有声。
早在云大伯娘说嫁妆清单时,云母的眼圈便红了,眼角有泪落下。
云大哥身下的手掌也攥成了拳头。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杀人诛心。
云父闭了闭眼,最后道,“大嫂,你去找三弟吧。”
他少有地坚定拒绝,“家里没钱。”
见今日实在讨不着好,云大伯娘悻悻而归。
她走后,云父试图辩解些什么,讨好地对云枝道,“闺女,爹前几日已经找王木匠打家具了。”
云枝淡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对云母和云大哥道,“娘,大哥,我和夫君先回屋了,这肉别放坏了。”
云母满含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怨憎,“等过几日衣裳做好了娘去看你。”
她又看向苏珩,问了他的尺寸,“家里还有块鸦青色的布,娘给你做身衣裳。”
苏珩温和笑着回了话,行了晚辈礼,“我带娘子先回家了。”
他们离开云家,隐约能听见身后似乎爆发了一场争执,那是来自娘亲对女儿的爱护,那是积压已久的委屈不平,而被质问的一方,唯有沉默愧疚。
但都与云枝无关了。
她虽然不在意所谓的父爱,但不代表会让云父好过。
秀玉越是风光,越是衬得她出嫁那日的仓促狼狈,也越是衬得云父所为对亲生女儿的忽视。
他自然越发愧疚难耐。
也亏得他的确良知尚在,还有些父女之情在,不然连后悔这种情绪都不会有。
待离云家远了些,苏珩伸手坚定握住了她,“娘子,日后我再补给你一个婚礼可好?”
云枝任由他牵着,“好啊。”
感觉选了地狱难度,写了不擅长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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