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痕默然。一般地，在重大的事件处理上，吴痕给出的建议，不会多一个字。他很清楚，要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意见，需要如何说话。

别无选择了。

为什么在自己身边发生这许多变故的时候，暗师都不在？为什么暗师会专门教给自己两招杀手锏，并且要自己当做底牌？

这是代价。暗师给自己施加的代价。自己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亡灵巫师了。这是不可逆转的事实。叶雪到来之后，他曾经想过跟她一起过平静的生活。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这是痴人说梦。

他已经被放到了一面峭壁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渊薮，头顶是崇高陡峭的峰石。

他沉默了。

所有的佣兵首脑都沉默了。

佣兵们不是没跟人玩过命，玩命的次数还不少。他们跟可怕的丛林较量，跟凶狠的魔兽厮杀，甚至敢跟隐没底窟的整个堕落精灵族斗智斗勇。可是，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可怕，这么庞大的对手。最小，算上光明教会，在枫蓝能聚集起来的信徒可能也比隐没底窟的所有堕落精灵都要多。如果所有的教会都掺进来，毫不夸张地说，佣兵团的敌人是这个国家的四分之一人口。

而且前提是，佣兵们一直只在枫蓝境内活动。

叶雪的手还在触摸刘月的脸颊。在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之后，她倒是一反常态地把刘月的脸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月，不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陪你。”她说。

“我发誓。若我此生有任何时候产生离开你的念头，便让我葬身于最恐怖的梦魇之中！”

刘月紧紧抱住了她：“别说傻话！”他抱得很紧很紧。此时此刻，叶雪的话是一针强心剂。在抱着叶雪的时候，似乎有一阵阵力量重新从他身体里被唤醒了。

接着，云逍遥先站了起来。他一只手握着长剑，道：“兄弟，我站在你这边，任何时候都会。”

“我也会罩好你这个小弟的！”烈天哈哈大笑。

“只要你能帮我救回那几个兄弟，人家整个人都是你的。”雅菲咯咯笑着。

其余几人也无言地站起身。但那一个个望向刘月的眼神，分明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在场的人中，只有吴痕和皮尔凯斯没有表态了。

不需要刘月说什么，众人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皮尔凯斯便有些担不下来：“墨子，我……”

“我想，我可能不行。我的生命不只属于自己，还有家族，乃至这个国家。”

“对不起，毕竟，我是皮尔氏的一员。”

皮尔凯斯的话被刘月打断了：“不用这样，皮蛋。我拿你当兄弟，能理解。”

“可我……”

刘月放开手臂，站起来：“真的非常感谢兄弟们。这次的事不同以往，请大家都慎重考虑一下好吗？打心眼里，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被牵扯进来。用九死无生来形容这次的事，一点也不为过。”

“皮蛋，只要你还愿意拿我当朋友，我就永远是你兄弟。”

“行了，少说这话了。你以为我们这些人，就都没沾上教会人的血吗？”

只剩下吴痕了。玲兰馨的视线从头至尾没有离开过他。

“都看着我做什么？”吴痕挑眉。

“你怎么打算的？”雅菲直接问了出来。

“第一个跟教会杠上的就是我。这个问题你们还需要问？”

佣兵首脑们纷纷露出笑容，烈天靠上去，想要惯常地大力拍拍他的肩膀，被他一巴掌拍开：“少来这一套。你拍我会让我手抖。”

一个游侠最忌讳的就是手抖。烈天讪讪地收回手：“额，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