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贾琏来了。”林如海面色黯淡，有些疲倦的扶额叹息。

“他以为你要死了，是贾敏告诉他的，在她还没有对你动手之前，她就已经安排好了。”艾若明白了，然后她想到了贾琏那龌龊的心思，心里一转，马上就明白了。“贾敏安排好的，是不是？等你死了，黛玉自然会跟着贾琏去荣国府。至于我，我的一切并不需要荣国府来操心，可若是我被贾琏带走了，林府的一切都会归于荣国府了。嗯，贾敏不可能善待我的，所以她一定嘱咐了什么，比如说，将我卖掉？可以报复又可以得钱，非常不错的想法，是不？”

贾敏曾经暗中送走的那一封信，那安排好一切的信件，其实林如海并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信已经被送走了，内容大致他可以推测出来，只是对于艾若的安排，他并不知晓。得到这一切是贾琏到来之后。

贾琏不会乱说话，可要是有人想要你开口，美人，醉酒，迷幻药，总会让你在不知不觉中透露出一切来。

贾敏的秘密，贾琏的秘密，贾母的安排，在贾琏碰上艾若的那一天后，彻底被林如海撬出来了。

要是贾母知晓，贾琏就因为跑去见了艾若一面，结果计划都被人知晓了，一定会气得昏死过去。若是贾敏知晓因为艾若被别的男人看了几眼，和别的男人说了几句话，惹的林如海嫉妒大怒，最终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不知道她会不会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

贾敏最大的遗憾是林如海没有死掉，最怨恨的便是艾若勾引了林如海，所以当林如海没有死掉，反而宠爱着艾若的时候，她绝对是死不瞑目的。

“她没有想要将你卖掉。”林如海按住艾若的手，阻止她的指甲划伤她自己，说道：“林家的夫人被荣国府卖掉了，传出去荣国府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我宁愿被卖掉了也不愿意跟着贾琏。”艾若低头，跟着林如海她还没有那种恶心的感觉，若是真的要她跟着贾琏回去，她可不管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立即就跑。只要不跑到荣国府的地盘去，她的生活应该不会太糟糕。

不会有什么比跟着贾府的人更糟糕了。

你要是不信，随意扒拉一个出来看看，嫁进荣宁二府的女人，哪一个是幸福的？更别说那些姨娘通房了，哪一个是幸福的？没有，一个都没有。

好吧，是有一个，贾母就过的不错，可也就这么一个，她的日子是好过了，可底下的人日子就不好过了。不说丫头婆子，就算她的孙女，外孙女。

迎春被贾赦用五千两卖掉，贾母可不是没有阻止？她的银子一大把一大把的，就是不愿意拿出来拯救一下她自己说的，她喜欢的养在她身边的孙女。就算如此，在迎春回家哭诉的时候，她也无动于衷，若是那个时候贾母出面，孙绍祖敢如此行事吗？孙女被打死，她可做了什么了？

没有。

惜春本是宁国府的人，可她说的好听，喜欢看着年轻的姑娘围绕在跟前，硬是将惜春抱来荣国府抚养，可惜，她什么时候注意到惜春了？几乎没有，直到大观园落成后，她却要惜春画出他们游院子的画来，要一模一样，要什么都画出来，惜春又不是画家，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没有经过老师指导，又不是天才，一看就懂，不用学也会，她怎么可能画的出来？要知道惜春可是连画笔都不全，贾母还一再逼她。她自个儿带着一堆的人游玩去了，勒令惜春赶紧画画，很长一段时间惜春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为啥，被贾母逼着画画呗。

最后若不是宝玉请人帮忙，惜春哪里有可能画出来？

再说她最疼爱的黛玉，平日里心肝宝贝的喊着，在黛玉被人嘲讽孤苦无依，白吃白住的时候，贾母什么时候出面说上几句了？在黛玉为了她和宝玉的婚事愁出一身病的时候，她都可以接受移花接木的掉包计。

荣宁二府，艾若其实最讨厌的便是贾母了。成天只顾着吃喝玩乐，怎么欢乐怎么来，怎么奢华怎么来，所有的人都只能捧着她哄着她，然后看着她宠坏了宝玉，几个小姑娘也被她给养歪了。这样的祖母，荣国府怎么能不败呢。更别提那个只会坏事的贾赦，假正经的贾政，虚伪伪善的王夫人，风风火火心狠手辣的王熙凤，扶不上墙的贾宝玉，一家子没有一个有能力的，荣国府哪里能长久？

“她也不会让你跟着荣国府的人，荣国府虽然乱了些，主子们的生活奢华畅快，而且那里还是她的娘家，她怎么可能让你去享福呢？”

“那也是主子们的生活，我若是去了，谁瞧得起我，谁会善待我？怕是比一个大丫鬟都不如吧？我实话对你说了吧。你若是比我早死，荣国府可跟我没有丝毫的关系。林家我是没有办法帮你保住了，你就当做是给女儿的嫁妆，先寄放在荣国府里，你的林家，你的女儿，反正与你有关的，我都不会掺与进去的。我可不会傻乎乎的留下来被人羞辱，更不可能忍辱负重帮你夺回林家或是帮你照顾女儿的。”

“玉儿的嫁妆我会帮她准备好，林府的一切，我要是死了，自然是留给你的。他们没有办法伤害你的，哪怕我真的早早的死了，你也是安全的。”林如海的嗓音温柔低沉，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林府的财产，纵使他们将府邸翻了个遍，能得到的东西也非常有限。府上的几位老人都知道我的心思，若是我真的有不测，他们自然会交给你。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若儿，你别担心。”

艾若没有开口，她安静的听着。

“若真到了这地步，荣国府你也不能去，自然有人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去的，玉儿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就让她随着荣国府的人去吧。”林如海顿了下，开口道：“玉儿的嫁妆我过几日整理好了交给她，一生嚼用全然不用愁，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庄园铺子，哪怕她不懂得经营，那些土地也足够她吃喝一生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了。”

“为了报复你和我吗？”艾若拧着眉头轻声问他，“为了报复想要毒死你，那么她为什么不一并毒死我呢？我若是死了，他们不是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吗？”

林如海沉默了。

“我不会让她这么做的。”林如海回答，贾敏的人根本就无法靠近艾若，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经过检查的，想要毒死艾若，非常的困难。而且贾敏并不知道，若是艾若死了，他也活不成了，若是她知道，那么她一定不会想要毒死自己而是会想要毒死艾若了，哪怕真的非常困难。可惜那个时候，贾敏对于拉着林如海一起死的心思，早已经变成一种执念了。她看不到别的，就算是她的女儿，她也暂时抛开了。根本就没有想过荣国府的人会真心照顾黛玉吗？

“那你要怎么做？贾琏也想要毒死你吗？贾珍呢？他来了，会很贾琏联手吗？”艾若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担忧，她只觉得林如海既然还没有死，那么就该多活几年。他要是真的死了，他的安排会有用吗？

“贾琏不会亲自动手，他一直在等着谁来动手。若是可以，你来，那可真是万事大吉了。”林如海禁不住又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贾琏现在四肢健全，也没有毁了容貌，活的好好的，实在太不应该了。那个男人，竟然想要勾引艾若，唆使艾若毒死自己。就算明知道艾若不会这样做，就算贾琏不过就那么一想，他都将林如海惹毛了。

不可原谅。

“我来？”艾若吃了一惊，没有料到贾琏如此异想天开，“我不会这样做的。”

“我知道，若儿怎么可能会想要我死呢？你舍不得的，我一直都知道。”林如海微微一笑，满脸的得意。她不会这样做，在自己没有伤害她之前。艾若只会反击，她是善良的好姑娘。再者就算她还没有真正的爱上自己，她也不会毒杀深爱她的丈夫。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夫妻，将会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比自己更亲密她了。

艾若无言的看着林如海，解释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这样做的。所以这和舍得舍不得没有关系。再说了，毒死你我就麻烦了，我一点都不想要和荣国府扯上关系。你活着更有用处，我又不傻。”

“若儿就是舍不得我了。”林如海可不太相信艾若的话，她的眼底分明就是在担心他，“真要说，我死了，林家的一切几乎都是你的了，我活着，这些都是我的。”

“可你还是想要我活着，不是吗？”

“是的。”艾若承认，她想过过几年林如海死了之后她要怎么生活，也想过他若是真的不幸死了自己该怎么办。所有的情况她都设想过，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要他死，若是可以，他还是好好的活着吧。

“若儿觉得，我比什么都重要，是不是？”林如海笑眯眯的看着她，“是不是？”

艾若眼神有些迷茫，她摇头，看也不看林如海坚持不住的笑容，轻声道：“不是的。”

她承认林如海对她来说，变得有些重要了，可并没有到那程度，自然不可能比什么都重要。

“这根本就不重要。”艾若瞪着他，视而不见他那萎靡的神色，声音冷淡。

“那什么才重要？”林如海不解的看着她，对他来说，引诱艾若爱上自己比什么都重要，时不时的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情意，也很重要。荣国府的麻烦，他自个儿处理，这虽然让他生气，其实却不怎么重要。

无论他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都白搭，只会是空想的计谋，根本就不值得浪费他和艾若相处的时间。虽然他一开始是借着它开始话题的，可那不过是接近艾若，吸引她注意的借口啊。

“贾敏下毒差点将你毒死了，难道你就不生气吗？哦，对，贾敏已经死了，你生气也没有用了。”艾若疑惑的看着他，说道：“就像我一样，贾敏想要算计我，我心里不舒服，可是她死了，想要报复也没有法子了。不过，贾琏不是还在吗？”

“需要我帮忙吗？”林如海双眼闪过一道阴晦不定的光芒，声音微拔高。

艾若看了看他，摇头道：“不，不需要了。”

林如海不解，“你不想要报复了？”

艾若垂下眼帘，报复不报复，这是个问题。贾琏想要对她不利，为了保护自己，艾若应该提前下手的，可是贾琏什么都还没有做，又已经被打的很惨了，债务肯定多的如同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这么一想，她又该从哪一方面入手呢？

“那个花魁你能将她赎出来吗？”艾若抬眼看他，林如海额头冒出冷汗来，表情有些不自在，“什么花魁？”

“那个你也搀和进去哄抢的会唱小曲的花魁啊，你不是和赛老先生一块儿去的吗？”艾若轻哼一声，不屑的瞥了林如海一眼，“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呵呵，没有忘记，没有忘记。”林如海瞧着艾若的神色，心里有些慌，他想起了那个棉儿，那次可不正是因为自己态度好了那么一点点，艾若就将棉儿塞给自己做姨娘的吗？

“我可没有看她一眼，她长什么样儿，我一点都不清楚。”他赶紧解释道。

“你记得就好，看没看一点都不重要。”艾若听他这么一说，又看他确实急了，这才开口，道：“我想要她，你将她赎买出来，我有用。你真的不喜欢她？”

“不，我肯定，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里出来的女子？若儿可别冤枉我，我要是看上了谁，那决定是一心一意的，旁的人如何，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林如海趁机表述一番，艾若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只要知道他对那个花魁没有意思就好了。

林如海多少有些明白她的用意了。

“随意给她个身份，你安排吧，这种事情应该很简单吧？”

“是不难。你想要将人送给贾琏？”林如海不由得点头，果真是个好法子啊。“不错，不错。其实应该多买几个，那花魁虽说有几下子，可到了荣国府势单力薄，想必也折腾不起来。再说了，贾琏看着不是长情的，多买几个，比较稳妥。”

“你安排就好了。反正你也是男人，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只有男人心里最清楚了。喜新厌旧的心思自然也是一样的，那么就多买几个吧。”艾若觉得胸口有些闷，白了林如海一眼，道：“可别找好人家的姑娘啊，荣国府那种地方可不好待，贾琏的妻子听说不太好相处。若是找几个没有心眼的，怕是一小会儿功夫身体都凉了。”

“自然是找有心眼有手段的姑娘，不然岂不是白花钱了？”林如海也这么觉得，再说了，荣国府就是太安稳了，主子们才有闲工夫来管他林家的事情。等他选十个八个美人儿送给贾珍贾琏，他就不相信荣国府不会闹腾起来。</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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